网络中国的人民战争（关于五毛党）

作者:David Bandurski 翻译: 韩老五 来源:Far Eastern Economic Review 转自：译言　

他们被称为“五毛党”、“红领巾”和“红卫兵”。 成长中的网络评阅员队伍——由党组织鼓励、培训和供给经费——只有一个任务：干预和管制高速成长的中国互联网，保障党的利益。通过在聊天室和网络论坛里宣传关于党的正面观点，他们努力中和负面的公众意见，并向政府举报网络中的危险内容。　　据估计，这支评论员队伍在全国的人数到达28万人，这显示出中国的领导人对网络带来的政治挑战的重视。更重要的是，这暗示了中国下一代信息管控的可行办法——胡主席在上个月称其为“舆论导向的新方式”。　　大约在2005年左右，党的领导人在影响网络民意的方式上变得更加创新。中国传统的宣传机器适用于限制新闻和信息自由。各种的事件、网站或是关键词会被禁止、封锁或者过滤。这种审查方式使得党发现自身也陷于被动，无法有效释放自己的信息。与这种审查方式并存了十多年的媒体商业化改革，在商业化网站、城市媒体与原有的党的喉舌之间撕开了一个公信力和影响力的大口子。　　2005年三月，教育部对全国高校BBS进行了一次全面整治行动，一种新战略由此产生。在中国最好的大学之一——南京大学，原先热门的“小百合BBS”被强制关闭。在新论坛上线之前，校方组织了一批热心学生在论坛里作为兼职的“网络评阅员”。这支负责过滤“不良”信息并积极从党的立场进行话题辩论的队伍，是由大学勤工俭学基金资助的。之后，江苏省的各级领导开始招募本地的网络评阅员。网络上盛传这些由党做后盾的评论员每发一贴得5块（大概7美分。译者注：原文如此）。“五毛党”的称呼由此而生。　　2007年1月23日，这种将网络控制工作外包给爱党人士组成的队伍的努力达到了高潮。当日，胡主席呼吁各级领导要“掌握网上舆论主导权，提高网上引导水平，讲求引导艺术，积极运用新技术，加大正面宣传力度，形成积极向上的主流舆论。”胡主席还强调要切实把一手抓发展、一手抓管理的要求贯彻到网络技术、产业、内容、安全等各个方面。　　以上指示立即得到了贯彻，政府要求各大网站（包括一些纳斯达克上市公司所属网站）将胡主席关于网络的讲话滚动播放一周。之后，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发文，要求选拔“政治素质过硬，网络技术水平高的同志，组成网络评阅员队伍...使之能用网民可以接受的方式和语言引导网络舆论。”　　2007年年中，全国各地学校和党组织报告了网络评阅员队伍取得的喜人成绩。陕西师范大学的12名“红卫兵”定期向当地党的领导人作报告。一份报告指出这个小组的成员成功平息了BBS上关于学生应该考取大专文凭还是职业资格证书的争论（前者在就业市场上更具竞争力）。“在毕业前应当取得何种证书的问题在学生中出现，”一份校报称，“很多小组成员迅速发现了这些帖子并将讨论引向好的结论。”　　中国文化部目前定期举办网络评阅员培训班，结业前还需通过考试，取得网络评阅员资格证书。一本有影响的商业杂志中的深度报道描述了2007年9月的一期在北京中央行政学院举行的培训。在培训中涉及的内容包括：“网络民意引导”、“网络沟通中的危机管理”等。　　报道引用人民网副总编Guan Jianwen在一期培训中的讲话：“在中国，每年都会有无数份内参提交给中共中央。现在，在那些被最高领导人给予重视的几百份内参中，有三分之二是由国务院办公厅网络信息办公室提交的。”这暗示了网络在多大程度上影响着党的日常工作。　　党对网络重视程度的增加部分是基于对网络真正实力的认识。即使受到了传统和现代的审查手段的限制——后者的例子就是“金盾工程”，网络赋予了中国普通百姓一个分享观点和信息甚至进行组织的强大的互动工具。　　以网络评阅员为重要组成的网络控制措施同样是基于的党的领导人的一个信念。那就是，中国，或者说党，正处在一次全球舆论战争之中。在今年早些时候出版的《攻坚》一书，被一些人认为是胡主席的政治蓝图。书中，两位党的资深的理论家提及了东欧和中亚的“颜色革命”，并对其深感忧虑。他们认为，在上述“不流血的革命”中，现代媒体扮演了“取代政党，成为政治参与的首要方式”的重要角色。“执政党的影响力面临新的挑战，”他们写道，“这随着网络新技术的发展变得迫在眉睫。网络不仅打破了信息垄断的障碍，甚至穿越了国境线。”　　2004年，中国的一家门户网站发表了一篇文章指称：美国中央情报局和日本政府的“网络间谍”渗透至中国的网络聊天室，目的是发布反华信息。这些指责从未得到证实，但它们成为了中国网络文化的一部分：“五毛党”面对的敌人是“网络间谍”或者“网特”。　　无论如何，党的领导人都坚信：中国必须抵御敌对的“外部势力”，国内的互联网是一个重要的战场。在去年写就的《建设网络评阅员队伍》一文中，一位党内学者指出：“在信息社会的意识形态领域，网络有着重要的位置。为了占领并改进这块舆论阵地，我们必须充分利用网络评论，积极引导社会公众舆论。”　　胡主席对网络管控和利用并举的方针是党的行动指南，被《攻坚》的作者强调为未来之路。中国的网站已经在两方面均感受到了越来越大的压力。“允许讲的越来越少了，政府干预越来越多，我们的网站上有大量的‘五毛党’。”一家大陆网站内部人士说。　　此人还说，网络评阅员是将"CNN杰克.卡弗里"事件扩大化的决定性因素。“近期‘五毛党’煽风点火好几次了。最明显的就是"CNN杰克.卡弗里"事件。所有攻击卡弗里的帖子都是他们发的。”　　中国的大网站都得到信息办的指示：必须建立网站内部受过政府训练的网络评阅员队伍。这意味着，"五毛党"得以进入网站内部，由信息办训练支持，网站资助。网络评阅员们一发话——比如，想把某条内容放在某个位置——大网站就必须在做生意和取悦政府之间找到平衡。　　当然，大多数网络评阅员在网站外工作，基本上是在监督主要的省级或全国门户网站上的时评论坛。他们使用各种技术将爱党的相关帖子话题推至前台，包括灌水和用多个帐户重复点击。　　“政府的目的是增大背景噪音，消除网络上的不和谐音，”中国网络企业家及大众媒体专家伊萨克.毛说，“这也算是一种审查制度，‘五毛党’既可以监督公众，又可以削弱网络上其他声音的影响。”　　然而也有分析家称，“网络评阅员”的出现标志着党的意识形态控制的降低。“从另一个角度讲，‘五毛党’没那么可怕，”李永刚（音译）说，他是香港中文大学中国研究中心的副主任，“从历史上讲，党的力量源泉来自于群众。现在，‘意识形态工作’失去了原有的地位。当局必须招募人手用更多资源扩大在舆论中的影响这一事实与其说是强化控制的标志，不如说是控制弱化的标志。”　　不管网络对党的影响有多大，“五毛党”的快速部署标志着党的领导对中国信息控制方式的变革。党在寻找面对信息时代挑战的新途径。而这最终不仅仅关系着网络。胡主席六月二十日的讲话，是他在2002年执政来首次综合表述他对新闻媒体的观点，指明了中国宣传系统的新的前景。胡主席不断强调江泽民在民运之后的“引导舆论”的思想，也就是党可以通过控制新闻保持稳定。但他也谈到了引进 “舆论导向的新方式”。　　问题在于，除了通过强制措施，党还需要寻找新的方法来“积极设置议题”。胡主席认为网络和中国新兴商业媒体是有待利用的资源。“在坚持党的领导的同时，”他说，“我们必须综合利用城市媒体、网络媒体和其他宣传工具。”　　党的宣传所面临的挑战并不来自外国网络间谍或是“外部势力”，而是来自不断壮大且懂得一定技术的国内媒体消费者。未来的情形可能是：广泛的社会变革使党对舆论的控制愈加困难，不论是用传统的还是更不易察觉的手段。　　6月20日，胡主席视察了《人民日报》，做了关于媒体工作的讲话，并与网民在线聊天，这被国内外媒体称之为“史无前例”的网上对话。他回答的第一个问题是名为“大好河山美如画”的网民提出的：“您经常上网吗？”“虽然我平时工作比较忙，不可能每天都上网，但我还是抽时间尽量上网。我特别要讲的是，人民网强国论坛是我经常上网必选的网站之一。”胡主席答道。　　搜索引擎作为“旁观者”行动起来了。网民们收集了那位问题被第一个回答的网民信息。不久，结论就出来了。他们声称胡主席的交流活动是由“五毛党”参与的行动。“大好河山美如画”之前曾被三次选中参与人民网论坛与国家领导人的交流。　　对于许多中国网民来讲，这些都意味着——领导们是在跟自己说话。译者注：本文严重不代表译者观点。翻译本文的目的是作为研究参考资料。不欢迎转载。不欢迎评论。有任何问题欢迎联系作者本人。Mr. Bandurski is a free-lance journalist and a scholar at the China Media Project, a research program of the Journalism & Media Studies Centre at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