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28日星期四

冉云飞:中国有不纳税的人吗?

中国有不纳税的人吗?
 
纳税人的概念,在中国充满许多尴尬。一方面,你必须纳税,但你只有无穷无尽的义务,但另一方面却没有与你纳税相匹配的权利。中国人的赋税之重而享有之权利是如此之稀少,即使得中国税收不合理程度,稳居世界前列。但官方和传媒却继续一直沿用"纳税人光荣"等忽悠性词汇来进行洗脑性宣传,使民众不知纳税可以不必"光荣",但一定要享受相应之权利。拿了我们纳税人的钱而不替我们办事,有时不仅不办事,或者把事办得更坏,甚至采取诸种敲榨态度,此种做法实与抢劫之土匪一般无二。有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用我们纳税人的钱所养的公权力机关,其门难进、脸难看、理难讲、态度横、易枉法是他们的常态。有时甚至感到他们不刁难纳税人,他们似乎就找不到做官或者运用公权力的快感似的。非得让纳税人低三下四,脸都给他笑烂,他才可能稍发善心,做一点本属他自己工作份内的事。这种严重的官民倒置――即本该官服务于民,却让官骑在民之头上――就是因为许多纳税人不知自己的权利何在而造成的。

 

韩寒是八零后中颇有识见的作家,他与白烨之争、评文坛老作家的文章里,以及日常许多文章里,都不乏一定的见识。但前两天我在读他《可怜的运动员》一文的时候,偶然看到他说:"我在现实生活里看到两个小孩在聊天,关于刘翔的问题,大意是一个说刘翔就算给我爬也得爬过终点,像个逃兵算什么。另外一个的立场是,刘翔是用纳税人的钱培养的,他要退赛还得问问广大的纳税人同意不同意。当然,抱有这种观点的人基本上从来没纳过税。"我对刘翔因伤退出比赛完全理解,并致以很深的同情。但在中国这种花纳税人钱的举国体育培养体制下,在各种商业利益的夹攻下,"体育政治经济学"正使刘翔的退赛变得绝不像外界公布出来的那般简单。刘翔退赛既不是逃兵,也不必纳税人同意――因为受伤是个实情,这要从科学来考虑,而此点不由纳税人决定――但纳税人兼体育消费者,有相当之知情权,这里面有纳税人兼体育消费者的利益。各方利益都要受到保证,那么纳税人兼体育消费者难道就不应该受到保护吗?对比姚明受伤后的全方位报道,刘翔退赛这种忽悠纳税人兼体育消费者就不能自解。你说又不是他想用纳税人的钱,但问题是你用了纳税人的钱,同时你也被官方绑架到用纳税人钱培养你的体育机制中来了,所以你不能只在这种绑架中得到好处,却不承担相应为纳税人兼体育消费者公布真相的义务。

 

刘翔退赛问题,已不是本文的重点。更有可商之处在于,韩寒说"当然,抱有这种观点的人基本上从来没纳过税"。这种说法,至少违背纳税常识。在一般人的日常印象中,好像是只有挣钱的人才纳税,只有商人才纳税,只有有工资的人才纳税。换言之,所得税这个概念在一些民众心目中已经比较清楚,即挣钱和拿工资的人都在纳税。但不挣钱的人,只是纯粹的消费者如婴儿、小孩是否就没纳税呢?他也是纳税人,只不过这钱是其父母代缴。与所有民众有绝大关系的税种并不仅是所得税,联系更为深广的是流转税。通俗地说,流转税又称流转课税、流通税,指以纳税人商品生产、流通环节的流转额或者数量以及非商品交易的营业额为征税对象的一类税收。基本包括:增值税、消费税、营业税、关税等。尽管近年来所得税越来越多,但流转税依旧是中国政府的主要税收主体。别的且不说,单是消费税,就是任何一个叫人的动物都免不了,除非你是《鲁滨逊漂流记》中的"星期五",没有任何人不纳税人。所以说,所有只要不是像"星期五"一样特定环境下的人,都在纳税,都是不折不扣的纳税人,连乞丐都是如此。他乞讨得来的钱拿去兑换和购买所需品,就已然成为纳税人。有鉴于此,我认为有以下几点必须明确,以让更多的人明了自己作为纳税人在尽了义务后所得之权利,这种权利意识的觉醒才是民众之福。

 

一:所有人都是纳税人,任何人都不例外。大家都应该享受作为纳税人的诸种权利,如罗斯福的四大自由。

 

二:纳税与光荣无关。纳税是一种公民义务,与光荣与否无关,只与我的利益有关。任何一种用光荣来混淆政府收了纳税人的钱后应负之责,都是一种忽悠。

 

三:商品应该价税分开,明确标明,让消费者一目了然。即购物时,应该让消费者知晓商品价格和税价各为几何?总价是多少,以便让民众时常知道自己是纳税人。

 

四:应该纳税人权利与义务对待的知识编入中小学课本中,作为公民课本之一,让人们从小都知道自己的权利,而不是藉此不让他们知道,进而忽悠他们的利益。

 

五:政府是纳税人养的,所有官员都是纳税人所养,为每个纳税人服好务,是他们应尽的本职工作。我们先且不说"无代表不纳税"的权利,但我们应该知道政府并不高尚,如抗震救灾中尽了点应做的本职工作,就开足马力自我表扬,这是对纳税人权利的糟塌与糊弄。何况他们所做的许多工作连尽本份都没有做到,更不用说做得多么好。

 

六:没有谁是共产党和政府养的。有不少人振振有辞,说我们是共产党养的,你拿共产党的钱还骂共产党。这完全是不长脑子混淆视听的愚民说法。公务员不是共产党和政府所养,更不用说普通民众。公务员包括警察、军人都是纳税人养的。所以军队若不国家化而只是党派利益的维护者,这就是对纳税人最大的损害。

 

七:税收征收应该依法行事。最近为了因应经济放缓和CPI冲高,减轻企业的压力,把一些行政规章性取消,这是非常应该的。事实上,政府除了依法收税外,不应该在此之外收受任何行业和部门收费。而开征税收,开何种税种,税率多少,范围多宽,这些都应该通过合法的程序来解决,不能领导拍板,税收部门暗箱操作。凡是不经广泛讨论和利益博弈,并且不合法的收费包括税收,民众都应该有权拒绝。

 

八:税收使用应该公开透明。财政预算和税收使用,都应该及时公布,让民众随时都能知晓,并经受各方面的审核。税收使用的不公开导致纳税人权利大规模的受损。这几年疯狂增长的税款,由于监管不力,使用不透明,造成了大量的贪污腐败,给民众带来无穷无尽的困苦,也给整个社会带来汹涌澎湃的官民冲突。政府和整个社会的有识之士,应该深以为虑,并切实推进政治制度的改革,让民众真正能享受到自己的权利,否则任何忽悠只会一时得逞,却最终会给整个社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和动荡。

 

2008年8月28日8:42分于成都

 

蔡咏梅:中国金牌后面的黑幕

蔡咏梅:中国金牌后面的黑幕

  对这次北京奥运会,不少人都猜测中�能否取代世界体坛霸主美国,而登上奥运金牌数天下第一的宝座。美国奥委会首席执行官谢尔已这样说过,面对中�的进取,美国队已做好了在北京奥运会上丢掉金牌第一大户的心理准备。

  中�自一九八四年首次在洛杉几参加国际奥运会以来,夺金抢银的势头一直很凌厉,而且进展神速,二○○四年雅典奥运更挤掉国际体坛二哥俄国的位子,得三十二枚金牌,仅比得三十六金的美国榜首少四枚。而这次中�占主办东道国之优势,金牌数目应该会再有进展,甚至超过美国应不足为奇。

  体育官员坦承举国体制起作用

  中�能在二十多年时间一跃而成为世界屈指可数的体育竞技大国,在国际奥运会上呼风唤雨,是得力于中�特有的一种体育制度││「举国体制」。中�体育总局副局长崔大林在雅典奥运会后不讳言地坦承:「如果没有「举国体制」我们也不可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

  所谓「举国体制」,中�官方的解释是,「指国家综合实力还比较弱的情况下,为了短时间内形成突破,从而采取集中全国人力、物力、财力进行攻坚的一种组织制度」,简言之「举国体制」是调动全社会资力、物力操练少数菁英运动员,尽最大力量在国际大型竞赛中夺取最多的奖牌奖杯。此体制因国家的绝对控制垄断能力及源源不绝用之不竭的财力,确实能将一个与其实际国力、人民身体素质、体育水平不相符合的国家在很短时间送上国际竞技大赛的奖牌高峰。

  此体制度为苏联五十年代所创建,后为绝大多数共���国家所仿效,佼佼者有前苏联、前东德、前共�国家罗马尼亚等,但苏东波历史事变后,硕果仅存者只有中�一国,其余古巴、北韩蕞尔小国不足为道。

  举国体制这种功利的唯奥运金牌是尚,完全被国家操控垄断的体育制度,与普世的体育自由精神是相违背的。

  仲共官方公开承认,这个制度的最高层次就是奥运争光。如果作一个对比,可以说,中�体育是国家行为,西方体育则是社会行为,中�是官办体育,西方是民办体育,中�是菁英竞技体育,西方是大众健身体育。在外国奥委会是民间�立组织,在中�奥委会与中�总管体育事业的最高官僚机构「仲共体育总局」是合二而一,或曰两个牌子一个班子。

  实际上,在多年前中�国内已有不少有识之士对这种实际戕害体育精神的制度进行批判,要求改变。概其大略举国体制有如下弊端:

  巨额国家资源发展竞技体育

  第一,国家资源的使用严重颠倒轻重,每年花数十亿人民币培养菁英运动员,发展竞技体育,而严重忽视乃至不顾国民大众的体育与趣爱好和强身健体的需要。

  二○○四年国家审计署披露国家体育总局动用奥运专项资金用于建体育总局职员住宅。当时体育总局出来澄清时,谈到体育总局经费说,建体育设施(遍及全国的体校、各省体工队及其场馆)的专项资金和给国家运动员、教练员训练和比赛备战奥运、亚运等等的经费由国家财政部直接拨给国家体育总局。显见在国家体育经费只集中用于国家运动员身上,普罗大众未分得毫毛。

  据美国时代杂志报导,二○○一年之前国家体育总局年预算为四亿二千八百万美元,为了迎接北京奥运,年预算随后增加到七亿一千四百万美元。据体育总局体育科学研究所所长透露,中�在国际竞赛中每赢一枚金牌成本要七百万美元。有关北京奥运会的成本,外国媒体认为至少在四百亿美元以上。

  批评者指出,体育总局的经费是纳税人的钱,但全部花在菁英运动员身上,至使全国大众体育设施严重缺乏,使许多热爱体育但未纳入体制的国民望洋兴叹,是对纳税人资源的浪费。

  数十万计的运动员成为牺牲品

  第二个弊端是:由于动用全国人力,大量地选拔有运动天份的青少年进行封闭式集训,但目的只是让少数体育尖子去争夺奖牌,结果牺牲了数十万计运动员的青春,甚至给许多运动员造成终身的伤害,毁了他们的一生。

  中�为培养金牌选手采用的是一种人海战术,从中小学学童中经严格体能测验,挑选有潜能者送到各地体育学校隔绝社会进行封闭式集训。现全国有三千多所青少年体育学校,近四十万青少年(年龄最小者只有七、八岁)。然后再从这些青少年运动员中挑选尖子特别集训培养参与全国与国际体育大赛。

  时代杂志最近到山东访问了三所体校:青岛体校(中�培养奥运选手的重点体校之一)、潍坊体校和鲁能乒乓学校。提到一个十四岁的农村姑娘陈云,在测试了肩宽、腿长和腰围后被认为有潜力而安排练举重,一位少年因注意力集中、肩膀宽、视力好而挑选为射箭手,尽管他们在这之前对这些运动所知甚少,也无兴趣。而速度快,手眼协调超人则派去练乒乓球。时代杂志还说,学校的标语和宣传画都是强调「为国争光」。

  这三所学校全部为寄宿,鲁能乒校学生每周只能与父母相聚两个星期。学生们每天至少五六个小时训练,甚至包括晚上。虽然校方告诉时代杂志记者,学生主要时间是学文化课,课余才练运动。但记者很惊讶地发现,校园里看不到一本教科书。有位练赛跑的少年告诉记者,他每天的生活除了跑步,就是睡觉。

  残酷的事实是,除了极少数菁英中的菁英,绝大多数这些青少年都奋斗不到出人头地为国争光的一天。而且即使争过光的但不是明星级运动员下场也可能很悲惨。中�体育报说,百分之八十的运动员退休后因没有文化,没有一技之长,谋生艰难,其中很多人还因运动过量而落得一生疾病,甚至成为残废,如前中�全国举重冠军邹春兰的遭遇。

  举重冠军邹春兰的悲剧

  吉林体工队女举重选手邹春兰曾得过全国冠军,共拿过七枚金牌,并打破过一项世界纪录,一九九三年退役后,因为只有小学三年级的教育程度,只能去当澡堂搓澡工,生活潦倒。而更惨是她十六岁进体工队后即被安排服用实际为男性荷尔蒙的「大力补」,每天一颗,长达六年,体内男性荷尔蒙呈男性化特征,后来结了婚,但不能生育。她退役是因为浑身是伤,肌肉没有弹性,已无法再举重。邹春兰告诉记者,很多退役运动员都有她这样的经历。据报中�每年有三千运动员退役。

  批评者指出,举国体制第三个弊端是形成了一个明星运动员、教练和体育官僚三位一体的庞大利益集团。金牌给运动员和教练带来巨大名利,给体育官僚带来官运亨通的政绩,由此不择手段追逐金牌的举国体制,亦成为中�体坛腐败的触媒剂。二○○五年中�十届全运会闹出大量金牌内定、假赛的丑闻,舆论大哗,体育界检讨,多数认为是举国体制倡导的锦标主义起了关键作用,至使公民竞赛的体育精神荡然无存。

  在检讨中�举国体制时,有关禁药的大丑闻至今中�国内媒体不敢触及。有大量事实证明,中�体育队在八十、九十年代的迅速崛起,尤其是女子运动员的飞跃与禁药丑闻有很大关系。

  中�女运动员服禁药丑闻

  中�女子泳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曾一度令人意外地称霸国际泳坛,使全球为为之震惊。一九九二年的巴塞隆那奥运会中�夺得女子游泳四面金牌五面银牌一面铜牌。在一九九四年的罗马游泳世锦赛,女子项目共十六枚金牌,中�七名女金花竟一口气夺走十二枚,其中还破了好几项世界纪录。但崛起很快,跌落也快,因为没有人相信中�女飞鱼是靠自己的实力。在一九九四年随即举行的广岛亚运会上,中�选手露出原形,共查出十一人服禁药,所获奖牌一律取消,其中包括世界游泳冠军吕彬、杨爱华。中�大失颜面后自己内部也加强药检,曾破世界女子两千公尺个人混合游泳纪录的女飞鱼吴��也查出服禁药,而不能参加悉尼奥运会。自广岛禁药丑闻后,中�游泳女将成绩立即一落千丈打回原形。一九九六年亚特兰大奥运只获一金一银。悉尼奥运中�女泳手未获一面金牌。雅典奥运会唯一金牌的女泳手罗雪娟公开承认中�游泳队池子不干净。

  曾名噪一时的马家军田径队(辽宁省田径队,因教练马俊仁而称为马家军)在九十年代中期突然产生一批世界级的女子中长跑运动员,多位女子在多项世界大赛中夺魁拿金牌。其中最着名的王军霞曾在亚特兰大奥运获女子五千米金牌。一直有传闻马俊仁让女运动员服补品。二○○○年中�这只田径劲旅的多名世界冠军未选入悉尼奥运的中�代表团名单,有关服用兴奋剂的传言纷纭,但仲共当局从未予以澄清。而马家军教头马俊仁仍然担任辽宁省体委副主任,仍然负责中长跑运动员的训练,直到二○○四年退休,此时马俊仁已身家千万元。现普遍认为马家军运动员的成绩是禁药催出来的。

  另外西方禁药丑闻一般是运动员个人行为,但在中�则是一种官方行为,其中�家体育官僚机构起了关键作用。据邹春兰披露,在吉林体工队的举重队,教练让她们服用大力补,骗她们说是营养药补身。服后她们身上长体毛,甚至长胡子,嗓音变粗,教练才说吃的是男性激素,但说对身体无伤害。她们心里都很恐惧,但也很无奈,只有少数人偷偷将药扔掉。邹春兰说,到比赛前的半个月她们停止服用,然后注射「掩盖剂」,以蒙过药检这一关。

  在邹春兰披露禁药内幕后,吉林省的体委还威胁她说,如果她披露内幕,就表明她的金牌都是假的。

  中�引进臭名昭着的东德教练

  中�女子游泳的突飞猛进是从一九八五年引进着名东德体育医生鲁夫开始。次年中�女泳队即以脱胎换骨的形象在国际赛事中一举击败亚洲霸主日本队。

  前东德可以说是中�举国体制的楷模。在其垮台前东德曾是与美苏鼎足而立的体育竞技大国,长达二十年时间所夺奥运奖牌数量占世界第三位,仅次于美苏。其中最显着的是女子游泳和田径(后中�运动女选手也因禁药而一鸣惊人)。德国统一后这个东德神话破解,原来金牌是用禁药喂出来的。东德当局曾长期系统地让至少一万名运动员服食各类禁药,并对如何有效通过赛事药检进行系统研究和实施。禁药使东德在奥运上大放光芒,但也造成一百多名运动员猝死和无数运动员终身伤残,许多女运动员男性化,失去生育能力。两德统一后,受害运动员把东德体育部长和医学顾问霍普告上法庭,并要求赔偿。

  据中�大陆方面的报导,这位被中�游泳队请来的鲁道夫医生带来的法宝就是高原训练、血乳酸测验、还有就是禁药兴奋剂。而两德统一后,数千东德教练失业,有的被礼聘到中�,成为中�游泳女队暴发的秘密武器,但也为中�带来禁药丑闻。在迄今十年,中�有二十七名女运动员无法通过药检,数量超过其他国家总和。

  国内出现反举国体制声音

  实际上中�体育总局至今仍在�用这些臭名昭着的东德禁药教练。二○○六年二月中�备战北京奥运的其中一个主要游泳基地上海东方绿舟训练基地揭幕,海外发现该基地来自德国的着名游泳水槽教练海格.非福特(Helga Pfeifter)即是前东德着名游泳项目违禁药物研制专家、东德禁药科研机构「四一五研究小姐」的主任、东德的游泳队主教练,本人有兴奋剂女王之称。在东德秘密警察档案纪录中,她是中央管理运动药物计划的主要成员。东西德合并后她曾被控使用禁药残害青少年身体之罪,因身在国外(中�?)而逃过审判。

  丑闻百出的十运会后,中�国内曾出现异议声音,检讨现行体育政策,要求放弃以竞技争锦标奖牌为目的举国体制,仿照甚他国家体育事业为国民大众强身健体而服务的政策。但在中�争取到主办二○○八年北京奥运后,为奥运争光,与美国争金牌霸主已成为中�当局坚定不移的目标,这个畸形的举国体制反而更加变本力厉地推行,更多的国家资源投放入无底洞的金牌争霸战中。

  美国时代杂志说,中�的金牌战略是将主要资源投放在金牌易取而数量最多的项目中,如举重、击剑有十个金牌,划艇有十六面金牌,虽然这些运动非常冷门,与中�大众的体育运动兴趣无关,但投放的资源很多。另外相较西方,中�投放了更多资源给女子运动,因为中�女子运动所获奖牌比男子多。在雅典奥运中�女子金牌数量占中�奖牌总数的百分之六十。

  中�在二○○二年的亚运会后,提出了一项「一一九工程」计划,即是要在总金牌一百一十九面(现为一百二十面)的田径、游泳、水上三大体育项目争夺金牌,以向世界呈现中�是名符其实的体育强国,而非仅是擅取冷门运动金牌的投机者而已。

  这个宏大目标能否实现?要事后才知,但以中�举国体制的优势及前东德的教训,能够实现并不出奇,但其代价和后果则难预料。

  说到底,中�以奥运奖牌为最高宗旨的举国体制无非是从纳粹德国到前苏联东欧一脉相承,将体育作为强化统治者意识形态以凝聚人心对外炫耀国力的统治利器而已。在毛��时代这个意识形态是共�主义,在今天中�就是民族主义。虽然批评声四起,认为这样的体育体制不能继续下去,但体育总局副局长崔大林说,「就我个人而言,我希望在二○○八年奥运会后还能坚持举国体制」。

  首发香港《开放》杂志8月号

  作者:蔡咏梅

 

薛涌:冷静地看待奥运金牌

薛涌:冷静地看待奥运金牌

  奥运会的头几天,中�队在射击、击剑等项目中虽然偶有失手,但夺金潮势不可挡,在榜上的金牌总数,已经超过美国的一倍。美国队不仅要盼其游泳项目的超常发挥,而且必须期待田径上的霸权能够进一步强化;否则,在金牌总数上就会被中�所击败。至于昔日的霸主俄罗斯,如今已经不是中�的对手了。

  对半个多世纪前还有"东亚病夫"之称的中�,这样坐二望一的成就当然骄人。不过,狂喜之中冷静分析一下中�队所获得的金牌,则会帮助我们意识到中�体育面临的结构性问题。

  奥运会项目简单地说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职业项目,如篮球、足球、网球等等。这些项目,本身有极高的商业价值,一流队员多象姚明一样,身价千万,靠打球谋生,是地道的职业选手。这类项目,本来是被以业余为宗旨的奥林匹克运动所排斥,如今虽然有些喧宾夺主,但尚还不是奥运的主流。第二类是田径、游泳等项目。这类项目是奥运的正宗,以业余为宗旨。但是,因为这些项目观赏性强,商业价值不断提升。每个精英运动员都能拿到一大堆商业赞助。比如菲尔普斯,这次如果拿了八金,赞助他的泳装公司Speedo就会额外给他一百万美元的红利。这点钱比起姚明的收入来也许是小意思,但对于露面有限的游泳田径运动员来,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这笔财富加上其他收入,不仅使这些精英运动员能够全心全意地训练,而且雇佣得起一流的教练、医生、营养师等等,实际上也职业化了。第三类则是射击、举重、船艇、跳水、乒乓球、体操等等项目。这些项目在世界大部分国家都没有商业价值,队员基本是业余的。比如美国的赛艇运动员,拿了世界冠军还要到商店去打工。

  冷战时代,体育成为苏美两大阵营的面子游戏。苏联、东德、罗马尼亚等国家通过举国体制,靠国家的大规模投入,以计划经济的方法经营体育。美国等西方国家则挖掘有商业化潜力的项目,以市场经济的方法与之抗衡。结果,在田径、游泳等有商业潜力的项目上,美国尚可与苏联、东德有一争;但在没有商业潜力的项目上,则大败而归。到冷战后期的奥运会,算一下金牌奖牌总数,美国不仅败给苏联,甚至败给东德。

  冷战结束后,苏联、东德、罗马尼亚的体制迅速瓦解,在金牌奖牌总数上的位置迅速下降,自雅典奥运会开始让位于中�。但是,我们必须看到,中�的崛起,虽然和中�国力大幅度提升有关,但更大的原因,恐怕还是苏联东欧国家放弃计划经济体制后留下的真空。这个真空,主要都集中在前面所说的第三类项目上。比如,在体操、跳水等项目上,苏联、罗马尼亚国家一直压中�一头,如今已经没有问鼎的实力。中�的对手,成了美国等过去的二流队,垄断金牌自然容易。在女子举重等项目中,中�队几乎没有对手,因为这个项目在别的国家几乎没有几个人玩。而在前两类职业化或者有巨大商业潜力的项目中,美国等西方国家继续保持优势,没有真空被让出来。

  看看前几天中�队的金牌,基本全是射击、举重、体操、跳水这些第三类项目。我们在苏联东欧放弃举国体制的时候,依然靠国家之力养了大量的专业运动员。而对手则多半是除了体育还要自己谋生的业余运动员。这样的优势自然很大。而在足球、篮球、田径、游泳等项目上,则缺乏表现。在游泳这项上甚至还赶不上日本和韩国,虽然后者的人口还小得多。可见,我们除了用计划经济办法外,还没有其他方式来推动体育的发展。

  展望未来,我们不禁要问:计划体制和市场体制哪一个更有前途?事实上,中�正在向市场经济迈进,体育几乎成了计划经济的最后堡垒,不改革不行。要知道,有商业价值的体育,主要还是因为普及,和老百姓的生活联系密切。没有商业价值的体育,有许多和老百姓的生活没有关系。比如,在一个法律上禁止携带枪支的国家,射击金牌究竟有什么意义?在一个游泳池拥挤得如同煮饺子的国家,谁有心思欣赏水球?如果我们最终放弃了计划体制,还能创造这些骄人的成绩吗?所以,占据金牌榜首位不仅应该让我们振奋,更应该让我们意识到危机。

  作者:薛涌

 

降低进城门槛对农民还不够

中华文明向来以含蓄著称,以委婉取胜,落实在人身上,不论贵贱官民,也大都如此。面对生活的艰辛、现实的重压和明显的不公,百姓的隐忍功夫世界一流不说,官员也到了不到万不得已就视而不见,不到积重难返就避而不谈的地步。

我有这番感慨的背景很简单。新华网8月25日报道,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有关负责人日前在回答记者提问时表示,要逐步降低"进城门槛",使亿万农民有能力进入城镇,有条件居住在城镇,有机会在城镇发展,真正融入城镇生活,享有均等化的公共服务和同质化的生活条件。 

城乡二元割裂,或者老套的说法"剪刀差",这几乎是一个伴随共和国一起成长的事实,已经年近花甲,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改革开放三十年,中国的城市化进程加速,在日新月异的巨变中,以陈旧的户籍管理制度为依托的城乡差别,就是诸多原地踏步,几无改观的现实之一。

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同样为社会主义国家,与苏联具有显著区别的,乃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是依托农民而不是工人夺取政权的。并且,不论是建国后前29年还是改革开放30年,中国的经济发展都得益于农民、农业、农村良多。由此形成了一个让人困惑的局面,一群农民进城后,未反哺农村不说,长达半个世纪以来,还一直在以各种理由,竭尽全力阻止自己留在家乡的同类进城。

根据这位住房与城乡建设部负责人所透露的数据,眼下全国范围内,进城从事各种职业的农民已经高达2.1亿。这个数字之巨大,从其超过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的人口总数即可见一斑。同样出自这位官员之口的事实是,他们没有机会公平享有数量甚至不如他们的有城市户口的居民享有的公共服务和生活质量。

事情的荒诞由此呈现:农民是一个职业。一位农民脱离农业生产之后,本来应当以新的职业称谓其社会身份,诸如工人、厨师、裁缝、商人等。但现实不然,为了阻止农民进城,我们在农民身上烙上了终生的印记,仿佛古代犯人的刺青,不可磨灭。为此,我们居然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于职业可以轻易改变这个事实视而不见,生造出"农民工"这样会让旁人和后代耻笑的不伦不类的称呼,并成为一个时代的知识阶层的习用语之一。

也正因为数以亿计的农民进城,已经成了一个不容回避的事实,逐渐降低农民进城"门槛"才成为新闻的由头。于是,此前宛若无形无迹,一直视而不见、避而不谈的"门槛"之说也羞羞答答登场了,这当然是一个显而易见的进步。但对于业已进城的农民而言,他们其实早就视这"门槛"为无物,也习以为常地忍耐了城市对他们的歧视和不公,也是一个显在不过的事实吧。

我的意思是,政策的改进值得鼓励和赞扬,但一劳永逸的根治顽疾必须找到病根,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那是庸医的无奈,换一个职业来讲那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避免本末倒置的方法其实不难,问问进城的农民,如果家人住房等生活之本还根植在遥远而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逐渐降低进城的"门槛"对他们有多大意义?乍看起来,这是一个听证会就可以得出的结论。

长江日报8.26.专栏

互联网――过滤和审查无处不在

相信阴谋无处不在的说法吧, 尽管毫无察觉,你在互联网上看到的确实已经被政府过滤过了。

格鲁吉亚和俄罗斯最近的冲突突显了网络过滤方面发生的许多问题,政府增加了网络过滤技术的使用,引发了人们对网络自由的严重关注。

格俄冲突发生后,格鲁吉亚当局阻断了大部份俄罗斯的新闻广播和网站,随着事件的进展,格俄双方都有网站被封闭,移除和被攻击的报导。

据CNN记者从格鲁吉亚报导,对当地公民来说,这种情形非常可怕。

格鲁吉亚人安德罗.柯克纳德兹说,他经常用于组织支持者活动的一个线上论坛被撤销了,他描述说这是一场"网上战争",有些网站在这场战争中被关闭了。

柯克纳德兹说:"请帮助我们吧,我们正在失去宝贵的财富。看到国家正在倒塌,我都要哭了。"

那么,互联网过滤究技术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什么会有这些大惊小怪的声音呢?

简单说来,过滤就是限制访问,封闭或撤销网站。

卡茵.柯莱卡是促进自由组织"自由之屋"的高级研究员,她说,有好几种方法可以过滤网络内容。

她指出,政府可以在跨国公司的帮助下,应用一些阻断或欺骗工具,使用预设目标的过滤技术来审查网站和过滤搜索结果,达到阻断像Facebook, YouTube或者Voice Over IPs这样社会化网络的在线申请。

这些手段的使用是相当普遍的。

据OpenNet Initiative(一个专门从事互联网审查问题研究的组织)2007年的报告说,在被观察的四十几个国家中,差不多三分之二有不同程度的对网络内容过滤的行为。

多伦多大学穆克互联网研究中心公民实验室主任朗.戴伯特在研究中说,国家正在应用更为精细的方法,来限制和营造公民可以看得到的信息环境。

戴伯特说:"有些国家对许多网络内容都设置障碍,而另外一些国家只集中于一两个小范围。比如韩国,只阻断有关北朝鲜的内容。"

虽然有些国家像伊朗和中国――长城防火墙的故乡,是充斥网络审查的最好例子,其它国家也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限制网络内容。

牛津大学互联网学院的研究员艾安.布朗说,在有些欧洲国家如英国,互联网也是有过滤的,主要是针对儿童色情的内容,还有宣扬恐怖主义的内容。

布朗说,尽管有四十多个国家对网络内容有过滤,在大多数民主国家,如美国和印度,互联网是完全开放的。

网络过滤还不完全是政府的行为。搜索引擎谷歌就因为配合中国政府,在中国端口阻断有关台湾、西藏、民主和其它敏感内容的搜索而招致大量的批评。

最近格鲁吉亚事件的发生,还有爱沙尼亚冲突期间对互联网的限制,使人们担心在将来的"网络战"中,网络过滤会被进一步使用。

布朗相信,在强制性的国家中,网络过滤会被广泛使用。虽然布朗没有确切的数字,他知道中国军方有十多万人从事对网络战争的监控。

哈佛法律学校贝克曼中心的创始人之一乔纳森.兹特恩说,网络过滤是非常强有力的战术。

他说:"过滤技术可以营造一个国家的公众可以看到的信息,就像在最近发生的事情,格鲁吉亚过滤了某些俄国网站,起到了防止敌人向本国公民宣传的作用。"

虽然柯莱卡也同意,网络过滤是网络战争的一个重要方面,她指出其它趋势更加值得关注。

她说:"网络过滤不是网络自由可以向其妥协的主要技术手段。我们听说的"网络战争"通常不仅仅是网络过滤,还有"否定服务"的攻击,可以导致寄存特定网站的服务器丧失功能,包括敌对媒体或者外国政府的网站。"

柯莱卡说:"另外一种更为经常发生的网络战争是黑客,攻击计算机并且偷取信息,还有撒播特洛伊木马或其它病毒。"

那么,假如政府实施网络过滤,网络战争的威胁正在增加,公众怎样才能避开网络限制呢?

兹特恩说,有技术天赋的人们使用各种各样的工具来避开网络过滤技术。

他说:"这些工具从"电子前线基金会"的Tor软件,到商家出售的匿名软件,到虚拟私人网络,还有像Psiphon那样的"伙伴系统"软件,可以帮助网民在有网络过滤地方通过另外地方的人到达要去的网站。"

在伊朗,有些人使用"自由之屋"的Gozaar网站来冲破网络限制。

柯莱卡说,Gozaar网站有新闻,还有不同声音的讨论,给伊朗人参与的机会。网站的域名每周都会变换,以便抢在伊朗当局发现之前。

OpenNet Initiative在全世界范围内跟踪互联网过滤的情况,它的创始人兹特恩说,这个组织正在开发一种自由工具,让人们发现有网络阻断情况时可以很容易的报告。

他相信,这种工具可以帮助人们在网络限制严重的国家里绕过政府设置的障碍得到信息。
转自http://www.yeeyan.com/articles/view/18312/13002     《专家评论:互联网――过滤和审查无处不在》
 

2008年8月17日星期日

如何忽略防火长城

如何忽略防火长城
Richard Clayton, Steven J. Murdoch, and Robert N. M. Watson*
University of Cambridge, Computer Laboratory, William Gates Building, 15 JJ Thomson Avenue, Cambridge CB3 0FD, United Kingdom
{richard.clayton, steven.murdoch, robert.watson}@cl.cam.ac.uk
* 致谢:我们感谢一位中国公民的帮助。(我们不会透露他的名字,他对我们实验的本质完全不知情,他的网页也不包含任何非法内容)他为我们理论思考提供了极为可信的实践材料。Richard Clayton正为Intel Research资助的spamHINTS项目工作。Steven J. Murdoch由OpenNet Initiative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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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所谓“防火长城”之部分工作原理即是检测传输控制协议(TCP)报文中需要封锁的关键词。如果出现关键词,TCP复位报文(即RST标志置位的报文)即向连接两端发送,连接随之关闭。而原报文完好通过防火墙,如果双方完全忽略防火墙的复位,那么连接仍可顺畅进行而防火墙失效。一旦连接被封锁,防火墙还会进而尝试封锁双方的继发连接。后种特性可能被利用来对第三方进行拒绝服务攻击。

1 引言
中华人民共和国运行的互联网过滤系统,普遍认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系统之一。[1]其部分工作原理即是检测网络(HTTP)流量判断是否出项特定关键词。[2]这些关键词涉及一些中国政府封杀的组织、不可接受的政治意识形态、不愿讨论的历史事件。[3]

直观判断,关键词封锁发生在连接中国与外界网络的路由器组内部。[4]这些路由器利用基于入侵检测系统(IDS)技术的设备来判断报文内容是否匹配中国政府制订的过滤规则。[5]如果客户端与服务器的一个连接需要封锁,路由器则会在数据流中注入伪TCP复位报文,于是双方便会断开连接。[6]这种封锁一旦触发,便会持续数分钟,相同方向上的继发连接都会被伪复位直接打断。

在本文第2节我们将讨论国家阻止其公民访问特定网络内容的方法,以及以往调查者认定的优点和缺点。在第3节我们提供了从中国防火墙系统封锁的连接两端获取的一组报文。第4节我们提出了这个防火墙的一个模型,来解释我们获得的结果。然后第5节我们将展示,通过忽略防火墙发出的TCP复位我们成功传输了本来应该被封锁的内容,并讨论为什么这种手段防火墙难以应付。第6节我们展示了防火墙的封锁行为如何可以被利用来对第三方进行拒绝服务攻击。最后在第7节,我们讨论了这种规避审查的方法的优缺点,并思考了中国以外的网站如何免于封锁降低访问难度,还提出公共政策能怎样鼓励人们规避审查的问题。

2 内容封锁系统
有三种显著的内容封锁手段:报文丢弃、DNS污染、内容检测。研究北威州封锁右翼纳粹内容的Dornseif的论文[7],和研究英国电信混合封锁系统封锁恋童癖网站的Clayton[8]的论文,一起确定了以上手段。

2.1 报文丢弃方案
在一种报文丢弃方案中,往特定IP地址的所有流量被全部丢弃,于是网站便无法访问。这种方案费用低廉,易于实施──标准的防火墙和路由器便已提供这些必要特性。报文丢弃方案有两个主要问题。首先,IP地址列表必须保持最新,如果内容提供者不想让ISP轻易封锁他们的网站,保持更新的困难便暴露出来。[9]其次,系统会导致“过度封锁”──共用同一IP的其他网站被全部封锁。Edelman调查了过度封锁的潜在程度,发现69.8%的.com、.org和.net网站与50以上其他网站共用IP。[10](虽然一部分域名只是“停放”在一个普通网页上)其详细数字显示网站共用IP数的连续变化图谱,反映出在一台主机上尽量多挂网站这种盛行的商业做法。

2.2 DNS污染方案
在一种DNS污染方案中,当用户查询域名服务系统(DNS)将文字的域名转换为数字的IP地址时,可以返回错误的应答或者不返回应答导致用户不能正常访问。这类方案没有过度封锁的问题,因为禁止访问特定网站不会影响到其他网站。不过,邮件传递也需要DNS查询,如果只是封锁网站而不封锁邮件服务的话,此类方案实现起来容易出错。Dornseif展示的样本中所有的ISP都至少有一次在实现DNS污染时出错。[11]

2.3 内容检测方案
多数内容检测方案是让所有流量通过一个代理服务器。这个代理通过不提供禁止内容来过滤。这种系统可以做得非常精确,程度可以到屏蔽单个网页或者单个图像而让其他内容顺利通过。这类基于代理的系统没有普遍使用的原因是,可以应付主干网络或者整个国家网络流量的系统过于昂贵。2004年9月美国宾夕法尼亚州,要求封锁包含儿童色情网站的一条州法令以违宪被裁定无效[12]。当初由于经费原因,宾夕法尼亚的ISP采用的是报文丢弃和DNS污染的混合策略,导致的过度封锁和“前置审核限制”对地区法庭作此裁决起到了相当的作用。不过,基于代理的系统已被部署到若干国家比如沙特阿拉伯[13]、缅甸[14],以及挪威的一些网络提供商比如Telenor[15]。Clayton研究的英国电信的系统是一种混合设计,利用廉价缓存代理处理特定目标IP的报文。不幸这导致用户可以逆向工程得到封禁网站的列表,而这些网站提供儿童的非法图像,这违背了此系统的公共政策目标。

进行内容检测的另一种手段则是入侵检测系统(IDS)。IDS设备可以检测通过的网络流量并判断其内容是否可接受。如果需要封禁则会调度邻近的防火墙拦截报文,或者就中国的情况而言,发送TCP复位报文导致威胁性连接关闭。基于IDS的系统显然比其他方案更灵活,更难规避。Dornseif和Clayton都对如何规避各种封锁进行了深入探讨。[16]然而如果通信保持清晰不加密不变形到IDS无法辨别的程度,那么无论采取什么规避手段,IDS方法都能够将其检测出来。[17]

3 中国防火墙如何封锁连接
我们在实验中从英国剑桥(墙外)的若干机器连接了中国内的一个网站(墙内)。当前中国的防火墙系统的工作方式是完全对称的[18]──在两个方向上检测内容并进行过滤。[19]通过从剑桥的终端发出所有的指令我们完全避免了违反中国法律的可能性。一开始我们以正常模式访问一个中国网页并记录双方的报文流。接下来我们又发起一次有意触发封禁的请求,观察连接是如何被复位报文关闭的。我们继续“正常”的(不包含触发性词汇的)请求,却发现接下来的连接都意外地被封锁了。接下来我们将详细描述观测结果。

3.1 复位封锁
刚开始我们只是访问一个普通网页,如预期得到完全正常的返回。如下面的转储报文所示,起始的TCP三次握手(SYN[20],SYN/ACK[21],ACK[22])之后客户端(此实例中使用了53382端口)向服务端http端口(tcp/80)发出了超文本传输协议(HTTP)的GET指令获取顶级页面(/),传输正常。我们使用netcat(nc)发出这个请求,没有使用网页浏览器,从而避免了无关细节。报文用ethereal截取,用一般格式表示出来。

cam(53382) → china(http) [SYN]
china(http) → cam(53382) [SYN, ACK]
cam(53382) → china(http) [ACK]
cam(53382) → china(http) GET / HTTP/1.0
china(http) → cam(53382) HTTP/1.1 200 OK (text/html) ……
china(http) → cam(53382) ……其余页面内容
cam(53382) → china(http) [ACK]
……接下来这个页面就完整了。我们发出另一个请求,包含了一小段可能触发封禁的文字,当然这也很快发生了:

cam(54190) → china(http) [SYN]
china(http) → cam(54190) [SYN, ACK] TTL=39
cam(54190) → china(http) [ACK]
cam(54190) → china(http) GET /?falun HTTP/1.0
china(http) → cam(54190) [RST] TTL=47, seq=1, ack=1
china(http) → cam(54190) [RST] TTL=47, seq=1461, ack=1
china(http) → cam(54190) [RST] TTL=47, seq=4381, ack=1
china(http) → cam(54190) HTTP/1.1 200 OK (text/html) ……
cam(54190) → china(http) [RST] TTL=64, seq=25, ack zeroed
china(http) → cam(54190) ……其余页面内容
cam(54190) → china(http) [RST] TTL=64, seq=25, ack zeroed
china(http) → cam(54190) [RST] TTL=47, seq=2921, ack=25开头三个复位报文序列号对应了GET报文的序列号+1460和+4380(3 × 1460)。[23]我们认为防火墙发出三个不同的值是想确保发送者接受复位,即使发送者已经从目的地收到了“全长”(1460字节)ACK报文。复位报文的序列号需要“正确”设定,因为现在多数TCP/IP实现都会严格检查序列号是否落入预期窗口。[24](这个验证序列号的内在漏洞由Watson在2004年首先提出。[25])

此结果还显示,在连接被打断后仍然收到了从中国机发来的一部分页面。然后剑桥机响应了那两个意外报文,发送了自己的TCP复位。注意它将确认号置零而没有使用随机初始值的相关值。收到的所有复位报文的TTL[26]都是47,而中国机来的报文的TTL都是39,说明它们来源不同。如果来源的初始值都是64,这也许说明复位产生的地方距离服务器有8跳(hop)。traceroute显示那是通信从Sprint网络(AS1239)进入中国网通集团网络(AS9929)后的第二台路由器。

我们也从中国服务器的视角看这次连接封锁:

cam(54190) → china(http) [SYN] TTL=42
china(http) → cam(54190) [SYN, ACK]
cam(54190) → china(http) [ACK] TTL=42
cam(54190) → china(http) GET /?falun HTTP/1.0
china(http) → cam(54190) HTTP/1.1 200 OK (text/html) ……
china(http) → cam(54190) ……其余页面内容
cam(54190) → china(http) [RST] TTL=61, seq=25, ack=1
cam(54190) → china(http) [RST] TTL=61, seq=1485, ack=1
cam(54190) → china(http) [RST] TTL=61, seq=4405, ack=1
cam(54190) → china(http) [RST] TTL=61, seq=25, ack=1
cam(54190) → china(http) [RST] TTL=61, seq=25, ack=2921
cam(54190) → china(http) [RST] TTL=42, seq=25, ack zeroed
cam(54190) → china(http) [RST] TTL=42, seq=25, ack zeroed我们可以看到,当检测到“坏”报文,防火墙也向中国机发送复位(“[RST]”)报文,但都在GET报文(以及其响应报文)后面。最后两个复位报文(零确认号)是剑桥机发送的。

其他到中国机的复位(因为有“falun”而生成的)TTL都是61,这意味着它们在3跳以外生成,初始值为64。这跟剑桥观测到的8跳偏移不一样。不过这说明可能有不止一台设备在生成复位──或者初始值经过调整不是64。我们目前对于观测到的这种不对称性没有确定的解释。

开始三个复位的序列号也设置在一定范围(+25,+1485,+4405)以确保命中,事实上+25报文就已经重置了连接。[27]第四、五个复位报文检查确认号发现,它们可以视作连接重置前中国机成功发送的两个报文的响应。

3.2 直接重置连接
防火墙不仅检测内容,还有其他封锁规则。我们发现,只要进行一次“坏”连接,在短时间内相同两主机之间的所有网络通信在经过检查之前就都被封锁了。前面也是连接被封搜,不过现在开始继发连接也会被封锁了。比如,在上面一例以后立刻继续,我们看到:

cam(54191) → china(http) [SYN]
china(http) → cam(54191) [SYN, ACK] TTL=41
cam(54191) → china(http) [ACK]
china(http) → cam(54191) [RST] TTL=49, seq=1复位报文从防火墙而来(也往服务器而去)随之客户端便关闭了连接。如果客户端在复位到达前成功发送GET报文,便会接着收到多个防火墙发来的复位(即使GET报文是完全无毒的)。接下来便是从服务端来的复位──服务器收到复位后便会立刻在GET到达前关闭连接。由于GET发来时不再存在打开的连接,服务端便按照协议返回一个复位。值得注意的是,防火墙在SYN阶段(三次握手阶段一)没有试图重置连接,而是等到了SYN/ACK(阶段二)。虽然可以在客户端一发出SYN就给它复位报文,但只有等到SYN/ACK才能构造出对服务端起作用的有效复位。[28]

在实验中我们发现,节点被阻断通信的时间是可变的。有时候是几分钟,有时候可能是一小时。平均时间大概在20分钟,不过由于观测到时间值有在特定值附近聚集的显著趋势,我们怀疑不同的防火墙组件有不同的时间延迟设定;这就需要深入理解是到底是谁在处理通信,才能较准确地预测封锁周期。

3.3 其他中国网络的情况
我们获取了中国自治系统(AS)的一个列表,并从中生成了在全球路由表中所有中国子网的列表。[29]然后我们利用了一个修改过的tcptraceroute,判断出通信是通过哪个AS从国际网络进入中国,并从中得知了中国主干边际网络的实体。结果便是:AS4134,AS4837,AS7497,AS9800,AS9808,AS9929,AS17622,AS24301和AS24489。然后我们在各个AS中挑选了样例服务器测试,发现所有网络都有都跟前面描述相似的复位行为(除了AS24489:跨欧亚信息网)。以此我们可以推出:我们的结果正展示了典型的“防火长城”系统。情况在2006年5月下旬是这样的,但并不一定普遍适用。[30]

4 防火长城的设计
基于以上实验结果,以及中国使用的技术设备类型的描述──比如思科的“安全入侵检测系统”[31]──我们提出以下模型来描述中国防火墙中路由器的工作方式(此模型很符合观测,但仍是推论性的,因为中国的网络提供商没有发布关于这些系统的任何技术规格):

当报文到达路由便被立刻放入适当的向前传输队列。此报文也被送到带外IDS设备进行内容检测。如果IDS(关键词匹配)认为此报文“不好”,那么便为连接两端各生成三个TCP复位报文(有三个不同的序列号)交由路由器传输。[32]

IDS在逻辑上是与路由器分离的,很难从路由传输队列中去除或者延迟“坏”报文。然而发出复位关闭连接是相对简单的。如果路由器相对繁忙,而IDS工作正常,复位报文会在“坏”报文之前发送;这也是我们在实验中观测到的主要情况,虽然有时候复位报文会拖在后面。复位报文的设定值充分显示出,设计者担心与路由器相比IDS的拥塞导致“坏”报文跑在复位报文前面。这种设计中如果不发送附加的复位,在繁忙情况下防火墙是无法保证封锁的可靠性的。

一旦IDS检测到需要封锁的行为,它也可以向主路由器添加一条简单的丢弃规则而不发出复位。[33]我们相当怀疑这种做法在主干高速路由器上扩展性差,而在IDS内的封锁简单而廉价。

我们还观测封锁的时长得知,提供防火墙功能的设备不止一个。我们进行了进一步实验,发送256个包含威胁性字串的报文通过防火墙,虽然是从一个机器上发出的,但将它们的源地址设置分别为256个连续的IP地址值,即中国防火墙会认为这是256个不同机器在发送需要封锁的内容。结果是,我们观测到有时候返回的复位报文是乱序的。然而现代互联网处理报文基本上是用FIFO(先进先出)队列,[34]那么对于这种失序的最简单解释便是,不同的报文给了不同的IDS,它们各有各的FIFO队列但在发送复位时负载不一样。可惜我们发现这个实验引起了很多的报文丢失(不是所有的连接都返回了应有的复位报文),不能对报文失序程度有直观感受。这样我们也没法(通过队列建模)确定平行IDS设备的数量下界。我们计划以后再做这个实验。

4.1 防火墙“状态”
没有证据证明带外IDS设备互相通信,并共享网络连接“状态”的记录。实验表明在一个边际网络触发防火墙不影响通过其他边际网络的通信。

而在“状态”本来应该保留的地方(IDS设备中)却没有关于TCP状态的检查。设备孤立地检查报文,于是将?falun分散到相邻两个报文就足以避免检测。更有甚者,这些设备对于是否有连接存在也不关注,我们的许多测试中甚至没有进行三次握手打开连接就直接发送GET报文。事实上除了初始检测之后的持续封锁,没有证据证明IDS设备做了其他什么特别的事情,IDS只是一次检查一个报文而已。

5 有意忽略复位
防火墙完全依赖于终端节点以标准兼容方式实现TCP协议[35],在收到复位报文时中断连接。如上所述,虽然有时候防火墙有点超常,复位报文跑在GET报文前面结果被仔细验证一番以后丢掉了,不过在下一个报文到达防火墙的时候连接就会被防火墙摧毁所以,总得来说还是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现在考虑如果终端节点不遵守标准然后TCP复位被彻底忽略的情况,我们会想到,即使触发了IDS,防火墙也对HTTP传输没有任何影响。于是我们进行了深入实验两边的终端节点都忽略TCP复位的情况。这有许多方法可以实现,我们选择设置合适的报文过滤防火墙规则。在Linux可以安装iptables并使用此命令:

iptables -A INPUT -p tcp --tcp-flags RST RST -j DROP

来丢弃传入的RST置位报文。如果是FreeBSD的ipfw那么命令是这样的:

ipfw add 1000 drop tcp from any to me tcpflags rst in

当双方都丢弃TCP复位时我们发现网页传输确实没有被封锁。在剑桥端检测传输的结果:

cam(55817) → china(http) [SYN]
china(http) → cam(55817) [SYN, ACK] TTL=41
cam(55817) → china(http) [ACK]
cam(55817) → china(http) GET /?falun HTTP/1.0
china(http) → cam(55817) [RST] TTL=49, seq=1
china(http) → cam(55817) [RST] TTL=49, seq=1
china(http) → cam(55817) [RST] TTL=49, seq=1
china(http) → cam(55817) HTTP/1.1 200 OK (text/html) ……
china(http) → cam(55817) ……其余页面内容
cam(55817) → china(http) [ACK] seq=25, ack=2921
china(http) → cam(55817) ……其余页面内容
china(http) → cam(55817) [RST] TTL=49, seq=1461
china(http) → cam(55817) [RST] TTL=49, seq=2921
china(http) → cam(55817) [RST] TTL=49, seq=4381
cam(55817) → china(http) [ACK] seq=25, ack=4381
china(http) → cam(55817) [RST] TTL=49, seq=2921
china(http) → cam(55817) ……其余页面内容
china(http) → cam(55817) ……其余页面内容
cam(55817) → china(http) [ACK] seq=25, ack=7301
china(http) → cam(55817) [RST] TTL=49, seq=5841
china(http) → cam(55817) [RST] TTL=49, seq=7301
china(http) → cam(55817) [RST] TTL=49, seq=4381
china(http) → cam(55817) ……其余页面内容
china(http) → cam(55817) [RST] TTL=49, seq=8761
……接下来这个页面就完整了。网页以正常方式传输,除了中间夹杂一些防火墙的TCP复位报文。由于被完全忽略(一共28个复位),它们对客户端的TCP/IP栈没有任何影响。客户端仍然继续接收网页,正常发送ACK。中国端也能看到类似的正常传输夹杂复位的情形。

这样,只是简单地忽略防火长城发出的报文我们就让它完全失效了!这无疑会让它的实现者大为恼火。

5.1 迷惑封锁
一方面是在连接建立以后通过发出TCP复位来阻断继发连接,另一方面我们也观察到一些防火墙有时还有附加策略。在一些节点(当然是随机的),我们看见了防火墙发来的伪SYN/ACK报文。显然其序列号是随机而且无效的。如果防火墙的SYN/ACK报文比真报文先到那么连接失效──客户端从伪SYN/ACK中获取了随机的序列号并发给服务端错误的ACK,于是服务端便返回复位报文,导致客户端关闭连接。实际上,如果客户端发送GET比较快,还会收到一批其他报文,导致防火墙和服务端的进一步复位:

cam(38104) → china(http) [SYN]
china(http) → cam(38104) [SYN, ACK] TTL=105
cam(38104) → china(http) [ACK]
cam(38104) → china(http) GET / HTTP/1.0
china(http) → cam(38104) [RST] TTL=45, seq=1
china(http) → cam(38104) [RST] TTL=45, seq=1
china(http) → cam(38104) [SYN, ACK] TTL=37
cam(38104) → china(http) [RST] TTL=64, seq=1
china(http) → cam(38104) [RST] TTL=49, seq=1
china(http) → cam(38104) [RST] TTL=45, seq=3770952438
china(http) → cam(38104) [RST] TTL=45, seq=1
china(http) → cam(38104) [RST] TTL=45, seq=1
china(http) → cam(38104) [RST] TTL=37, seq=1
china(http) → cam(38104) [RST] TTL=37, seq=1对付这种防火墙的新策略比处理伪复位报文麻烦许多。因为即使客户端忽略了服务端来的(完全真实的)复位,还是会继续错误理解服务端的序列号,导致不能与服务端同步以完成三次握手打开连接。当然如果有时候防火墙的伪SYN/ACK跑在真报文后面,就会被客户端忽略不造成任何混淆,不过防火墙仍然会坚持不懈用复位报文来打断连接但是由于复位报文都被忽略了所以也没有用,网页照样显示。

重要的是确定来的两个SYN/ACK报文谁是真的。在样例中我们觉得它们很好区分,防火墙版的TTL值大不相同,没有DF标志,没有TCP选项。这些伪SYN/ACK在现在为止还是像伪复位一样很好过滤的,防火长城再次失效。另外,由于只有封锁继发连接时才会使用这种策略,那么客户端可以把服务端的TTL记下来,而防火墙是搞不清该往伪报文里填什么值的。

不过,防火墙越搞越复杂,说不定就能造出没法区分的SYN/ACK报文来了。那客户端直接把第一个收到的SYN/ACK当成防火墙发出的伪报文即可。不过要是防火墙又来时不时来延时一下才发送伪SYN/ACK(让思维简单的机器通过,打倒思维复杂的机器!)那么这场复杂的“博弈”会升级成更深奥的战略对决。要注意打开网页常常会有多个连接,那么防火墙即使只是搞掉其中一部分也会觉得有“胜利感”。

一个高效的客户端策略(先决条件是客户端和服务端都丢弃复位报文)是将所有传入SYN/ACK报文视为有效(防火墙以后也许会发好几个过来),然后检查全部的序列号和确认号直到从服务端收到一个ACK以确认正确的取值。不过这对于像iptables或者ipfw这种简单的报文过滤系统来说太复杂了,超出实现能力。

新一轮“博弈”也许是防火墙开始针对所有客户端报文伪造ACK。可能客户端可以通过检测从服务端获得的真正RST来看穿防火墙的整个伪连接,于是防火墙连这些都要开始伪造了──这样下去策略变得不知道有多复杂。不过终端节点确实有优势来最终判断报文是来自(有状态的)对方还是(无状态的)防火墙。要是防火墙也开始记录“状态”,那么整个主要架构的变化(虽然一定又是一笔巨大的开支)便会带来许多其他可用策略,优势也会决定性地偏向防火墙这边。

可是必须注意到,防火墙的SYN/ACK报文伪造问题不能通过改变服务端的TCP/IP栈来安全地解决。那样的话服务端需要发现客户端持续地响应的那个“错误”的ACK值并改变自身状态以响应这个从伪SYN/ACK报文中出来的值。但这样就去掉了一个Bellovin记录的重要安全步骤,进而导致恶意主机伪造源IP地址访问的漏洞。[36]

另外,在可以“嗅探”并伪造报文的对手面前进行安全连接,这在密钥交换协议邻域已经得到充分研究。未决的问题是,如何利用中国防火墙目前的架构性缺陷,通过对现有TCP/IP栈的简单修改来战胜防火长城。

6 拒绝服务攻击
我们前面提到,单个包含?falun之类内容的TCP报文就足以触发节点间至多长达一个小时的封锁。如果伪造源地址,就可以发起(但也是受限的)拒绝服务(Denial of Service)攻击,阻断特定节点间的通信。不过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目标,这对某些攻击者来说已经足够。比如,识别并阻止地区政府机构的主机访问“Windows自动更新”;或者阻止某个部委访问一个联合国网站;或者阻止中国海外使馆访问家乡网站。

我们计算发现,即使是一个人通过单个拨号连接也可以发起相当有效的DoS攻击。这样一个人每秒可以产生大约100个触发性报文,假设封锁时间大约是20分钟,那么120000对节点便可被永久封锁。当然,现在的DoS攻击几乎不会通过单个拨号方式实现,而是在快得多的网络上以巨大的数量进行。那么120000便可以乘到你满意。不过防火墙的IDS组件也许没有资源记录如此大量的封锁连接,所以实际的影响要考虑受到此类资源限制的情况。还要注意当IDS处理DoS攻击的时候它处理其他连接信息的资源就会变少,于是其效用也就暂时降低。

6.1 DoS攻击的限制
进一步实验显示此防火墙的封锁方式比我们迄今为止解释的还要复杂一些;因此DoS攻击的效果不一定有刚才那样说得那么好。

首先,封锁只应用于相似端口上的继发连接。[37]只有端口值前9最高有效位与触发封锁的端口对应时,防火墙才会封锁这一连接,这样的端口每次有128个。Windows这类系统会连续分配临时端口,于是平均有64个继发连接会被封锁。(有时比如触发封锁的端口是4095那么就不会有继发封锁)反之OpenBSD之类的系统会随机分配临时端口,于是继发连接被封锁的可能性只有1/500。

我们对防火墙的这种行为没有确定的解释。不看端口直接封锁所有连接似乎还简单有效许多。[38]这么做也许是为了避免误封NAT后面的其他用户,或者是用来确定发送某报文的IDS。也许这么做只是有意要显得神秘而愈发有威慑力。然而从DoS攻击者的角度,除非有特殊条件可以预测临时端口,要让所有可能端口段都被封锁所需的报文发送量便增长了500倍。



图1:中国防火墙对“坏”字符串的封锁情况。

2006年二月上旬我们进行了一次10天的试验,每小时一次从256个相邻IP地址进行连接。这里是前128的结果;其余部分模式也十分相似。黑点表明连接被封锁,白点表明没有封锁,灰点是结果不定(完全没有响应)。在110小时前后可见防火墙策略的显著变化(封锁更多的IP地址)。

其次,并非所有IP地址的流量都被检测过。我们每小时进行一次突发连接,发送一组256个IP地址连续的含有“?falun”的报文。起初每组报文只有约三分之二被封锁掉,封掉的地址每次不同。不过几天之后几乎所有报文被封锁。我们无法通过逆向工程确定地址选择的算法,不过IP地址选择确有鲜明的模式[39],暗示背后的机制可能相当简单。最直接的解释是资源匮乏──流量的三分之二也许就是整个系统可以处理的极限。显然某些时候如果一部分机器没有进行报文检测的工作,DoS攻击也就不可能通过它们发起。

最终需要注意的就是,这些实验只是在中国内外的少量节点上进行的,虽然我们得到了足够一致的结果,但像“防火长城”这种复杂的系统我们还是可能忽略了它的某些重要特性。因此虽然我们认为DoS攻击可以在许多情况下成功,我们也不能保证任一节点对上的任一次攻击都能成功。

7 战略考虑
要让流量顺利通过中国防火墙就必须要求双方忽略复位。“世界其他地方”的机器如果想在中国也能正常访问,只需稍作调整。但在中国这边的人就不那么愿意装一些特殊软件了。主要问题是防火墙可能做的,不仅是封锁,还有记录。随之而来的可能就是侦查,安装的特殊软件便会被查获,有人便会对你安装此种软件的动机产生某种看法。

中国防火墙的报文检查功能也可以通过加密的方法规避。如果当局通过对内容的统计分析检测出加密通信,那么安装特殊软件遭到侦查的问题还是一样的。由于加密系统一般会话结束后便废弃密钥,通信内容是色情还是政治演讲这是无法分辨的。如果用丢弃复位的方法穿墙,防火墙可以通过日志的方法记录封锁触发内容,当局便可以检查日志并对这两种通信采取不同措施。这两种方法相比有人觉得丢弃复位法更有优势。

如果复位丢弃广泛以毫不相关的理由应用,中国政府可能不得不对复位丢弃软件采取更加容忍的态度。

关于软件防火墙的一些研究指出如果例行丢弃TCP复位会产生一些副作用。[40]复位报文主要是用来快速报告不受欢迎的传入连接。如果远端机工作良好,那么忽略报文而不响应复位只会产生稍微多一点的流量。

然而,对于不想丢掉所有的TCP复位的人来说,当然这里也有另一种策略。[41]目前TTL校验就是一种检测复位报文真伪的简单方法。特别地,我们注意到Watson提出的通过第三方伪复位造成连接关闭的复位攻击[42],通常的防御手段是仔细验证序列号。如果再加上复位报文的TTL校验,就可以更好地识别伪复位。本文作者之一编写了一段20行的FreeBDS补丁[43],可以丢弃TTL值严重偏离的复位报文。到现在用户体验都很好。其他操作系统和个人防火墙大概也不会觉得添加这个功能很麻烦。

当然,中国防火墙也可以改进,让前面提及的规避方法难以实现。特别是它可以较容易地构造正确TTL的复位报文发往触发报文的相同方向。不过要想获得相反方向的正确TTL就不大容易了,因为网络路由基本上是非对称的,防火墙不能透视通信的两个方向。更复杂的方法是将报文从路由队列中移除(或者延迟到内容检测完成才放行)。除非报文在抵达终点前被阻止,我们的基本策略──无视防火墙发出的噪音──将继续有效。

另一套完全不同的防火墙策略则是当封禁被触发后不向该站点转发任何报文。不过我们前面提到此法扩展性极差,因为完成这个“内联”过程需要路由器间的快速通路──而且,全面的封锁无疑增加了DoS攻击的威力。

7.1 打破“防火长城”的公共政策动力
特别是在美国,有相当的政治利益关心着中国之外的公司如何帮助中国政府压制信息、锁定持不同政见者和异见网志作者。特别地,在2006年2月的一次国会听证会上,相当数量的美国大型公司由于其政策和行为而受到了严厉谴责。[44]不过对于如何绕开中国的过滤技术现在也有更多的关注。比如由CIA部分资助的SafeWeb,在2000到2003年运营了一个匿名网络代理,同时它还开发出一种昵称TriangleBoy的反审查技术。[45]2006下半年发起的加拿大的Psiphon计划旨在让“不受审查国家的公民向在他们防火墙背后的朋友和家人提供自由的网络连接”。[46]

可以预测本文所描述的通过忽略复位报文规避中国防火墙的方法也会引起相当的兴趣。当然也会有“军备竞赛”的危险,所以双方采取的策略可能复杂得多。让防火墙立刻失效方法也是相当直接的;不过实现这个方案需要中国外的服务器和中国内的浏览器同时丢弃复位。服务器一方显然会有动力去实现复位丢弃,因为这样就让在中国的人可以访问。不过要是看看中国国内的情形和人们改变浏览器(或者操作系统)配置的动力就会知道事情远比这复杂得多。虽然都是运行在中国的机器上,这些软件却都是在中国以外开发,特别是大多数软件都安装在微软开发的Windows上。

我们这里提出一个关于公共政策的问题:是否应该鼓励或者强制微软修改程序以帮助规避中国防火墙?显然对于中国的审查有着广泛谴责,那么反审查措施当然会得到政治意见和公共意见的赞同。[47]在本节前面我们提到,对这种改进的技术性反对意见是很有限的,这种改进可以提升对第三方攻击(防火墙只是第三方干涉网络通信的特例)的防御安全性。然而微软(以及其他操作系统和浏览器开发商)很可能不愿意冒犯中国政府,那么在被强制之前他们会一直拖下去。

一般的常识便是软件容易修改,硬件不易修改。不过把硬件改动的时间与制订新法规的时间相比就会知道,在强制供应商提供规避防火墙功能的法律生效之前,中国政府就会采用新的封锁硬件。[48]可以推测,新的硬件会考虑到我们提到的问题并对复位丢弃免疫。因此我们认为通过立法(强制供应商)并不是实用的办法,除非立法是普遍意义上的、不关注技术细节的。让供应商少去讨好中国政府多关心其他所有人,这才是最现实的道路。

8 结论
本文我们展示了基于报文内容检测的“防火长城”。当过滤规则触发时,伪复位报文便发向TCP连接两方。然而真正的报文亦完好通过防火墙,于是通过忽略这些复位,通信便不受干扰。相同方向上的继发连接也被封锁(只有在端口相关的情况下),不过通过忽略复位通信仍可以顺畅继续。

以上结果对于中国当局具有相当的意义,他们也许会加强他们的系统、修补防火墙的漏洞。当然我们在前面也说,这并不容易。[49]然而对于希望自由访问网络的中国居民来说,以上结果意义就小得多,因为他们的活动仍然受到记录和监视。只有当丢弃复位报文成为普遍做法以后,人们的才能说他们是无意中翻墙的。这种想法也不能算离谱,因为验证TCP复位是否为伪造也是TCP/IP栈应该做的。

我们还展示了封锁的副作用:为DoS攻击提供了可能性。当然这种DoS攻击只能用在特定节点之间。利用一套封锁机制来封锁什么东西这本身并没什么新意,但如果防火墙不作足够的状态记录,我们也看不到避免这种攻击的简便方法。

我们展示的结果也关系到其他使用类似复位机制来保护自身利益的国家、机构、企业。他们应该谨慎地认识到这种封锁完全依赖于被封锁者的默许。一些相对中国来说的小国家会经受更大的DoS攻击风险,因为他们的终端节点要少得多,防火墙在攻击效果变得显著之前尚不会过载。

9 补记
2007年春另外一组研究者(Jedidiah R. Crandall和其他人的“ConceptDoppler”项目)[50]的一些实验也揭露了这个防火墙的工作细节,但复位机制是基本不变的。不过他们的测量表明复位现在开始发生在中国互联网的内部,不仅是边际路由器;且与我们一年前观察到的相比封锁在繁忙时段变得更加断断续续。他们的研究手段也让他们可以发表一份关于被过滤话题的统计列表。

注释
[1] OpenNet Initiative, “Internet Filtering in China in 2004–2005: A Country Study,” OpenNet Initiative, http://www.opennetinitiative.net/studies/china/ONI_China_Country_Study.pdf (accessed October 21, 2007).
[2] OpenNet Initiative, “Probing Chinese Search Engine Filtering,” OpenNet Initiative: Bulletin 005, http://www.opennetinitiative.net/bulletins/005/ (accessed October 15, 2007).
[3] Ronald J. Deibert and others, eds., Access Denied: The Practice and Policy of Global Internet Filtering (Cambridge: MIT Press, 2007).
[4] Nart Villeneuve, “Censorship is in the Router,” June 3, 2005, http://ice.citizenlab.org/?p=113 (accessed October 15, 2007).
[5] OpenNet Initiative, “Probing Chinese Search Engine Filtering.”
[6] RST标志置位的TCP报文。这种报文表明一方要求立即关闭当前连接不再传输。
[7] See Maximillian Dornseif, “Government Mandated Blocking of Foreign Web Content,” Security, E-Learning, E-Services: Proceedings of the 17 DFN-Arbeitstagung über Kommunikationsnetze, eds. Jan van Knop, Wilhelm Haverkamp, Eike Jessen, 617–646 (Dusseldorf, Germany: GI, 2004).
[8] Richard Clayton, “Failures in a Hybrid Content Blocking System,” in Privacy Enhancing Technologies: 5th International Workshop Cavtat, Croatia, May 30-June 1, 2005 (Berlin, Germany: Springer, 2006): 78–92.
[9] Richard Clayton, “Anonymity and Traceability in Cyberspace,” Technical Report (2005), http://www.cl.cam.ac.uk/techreports/UCAM-CL-TR-653.pdf (for details of the complexity, see the extensive discussion in “Anonymity and Traceability in Cyberspace”) (accessed October 15, 2007).
[10] Benjamin Edelman, “Web Sites Sharing IP Addresses: Prevalence and Significance,” Berkman Center for Internet & Society, http://cyber.law.harvard.edu/people/edelman/ip-sharing (accessed October 15, 2007).
[11] Dornseif, “Government Mandated Blocking,” 626–27.
[12] Center for Democracy & Technology v. Pappert, 337 F. Supp. 2d 606 (E.D. Penn. 2004).
[13] King Abdulaziz City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 Local Content Filtering Procedure. Internet Services Unit (2004), http://www.isu.net.sa/saudi-internet/contenet-filtring/filtring-mechanism.htm (accessed October 15, 2007).
[14] OpenNet Initiative, “Internet Filtering in Burma in 2005: A Country Study,” OpenNet Initiative, http://www.opennetinitiative.net/burma/ONI_Burma_Country_Study.pdf (accessed October 15, 2007).
[15] Telenor, “Telenor and KRIPOS Introduce Internet Child Pornography Filter,” press release, September 21, 2004, http://presse.telenor.no/PR/200409/961319_5.html (accessed October 15, 2007).
[16] Dornseif, “Government Mandated Blocking,” 642-44; Clayton, “Failures in a Hybrid Content Blocking System,” 78–92.
[17] IDS可以将多种不规则的表现转化为标准形式,然后与封锁列表比对作出正确决策。
[18] 这种对称必须存在,因为防火墙需要同时封禁网络请求和回应。
[19] Villeneuve, “Censorship is in the Router.”
[20] SYN(同步)标志标明了打开TCP连接时的第一个报文。
[21] 这是对SYN报文的回应,其SYN和ACK(确认)置位,用“SYN/ACK”来表示在TCP连接打开过程中的第二个报文。
[22] 关于TCP的准确细节,和发起连接时交换SYN、SYN/ACK和ACK置位报文的方法原因,可以查阅很多好的网络通信教材,比如W. Richard Stevens, TCP/IP Illustrated, Volume 1, The Protocols (Reading, MA: Addison-Wesley, 1994)。
[23] 当我们启用TCP时间戳且报文包含12字节TCP附加选项的时候,这个值变成1448的倍数。
[24] TCP对所有数据报文用序列号进行标记,指示报文包含数据的顺序。当报文丢失、延迟或重复时,可以靠序列号来重建数据流。“窗口”是指在没有收到确认时最多可以发送的数据量。现在的互联网中,检查序列号落入窗口(复位报文序列号符合预期)是避免第三方干扰连接的重要安全措施。
[25] Paul A. Watson, “Slipping in the Window: TCP Reset Attacks,” Open Source Vulnerability Database, http://osvdb.org/reference/SlippingInTheWindow_v1.0.doc (accessed October 15, 2007).
[26] 存活时间(TTL)初始值由报文发送者确定,通过一个路由就减一。这是为了确保报文不在路由间无穷循环,当TTL为零时报文就被丢弃了。于是通过校验TTL值可以推算报文走过的距离。
[27] 如果复位在GET报文之前到达,则此复位报文不会被接受。服务器是FreeBSD系统,在连接的这个阶段,TCP栈接受的复位的序列号必须精确匹配上次发送的确认的值,以防止拒绝服务攻击。在GET报文到达前其值为+1,于是这时所有的复位都是无效的。
[28] SYN/ACK报文含有连接双方选定的序列号。
[29] AS指特定ISP拥有的骨干网络。我们采用的是CERNET的“China ASN List”,http://bgpview.6test.edu.cn/bgp-view/cur_ana/ipv4cn/china_asnlist.shtml。互联网路由器保存有优化路径列表,而“全球路由表”表达了特定AS对地址的所有权。
[30] See Jedidiah R. Crandall and others, “ConceptDoppler: A Weather Tracker for Internet Censorship” (14th ACM Conference on Computer and Communications Security, Alexandria, VA, October 29–November 2, 2007) http://www.cs.unm.edu/~crandall/concept_doppler_ccs07.pdf (accessed October 15, 2007).
[31] Earl Carter, Secure Intrusion Detection Systems (Indianapolis: Cisco Press, 2001).
[32] 即,检测报文内容的设备是在实际连接“旁边的”于是只能检测“坏”流量而不能对其有任何直接影响。
[33] 路由器一般都有根据特定标准进行报文过滤的功能。
[34] Yi Wang, Guohan Lu, and Xing Li, “A Study of Internet Packet Reordering,” Information Networking (Heidelberg, Germany: Springer-Berlin, 2004): 350–359.
[35] J. Postel, ed., “Transmission Control Protocol, DARPA Internet Program Protocol Specification” (memo, Network Working Group Request for Comments, September 1981) http://www.ietf.org/rfc/rfc793.txt (accessed October 21, 2007).
[36] S. Bellovin, memorandum, May 1996, in Network Working Group Request for Comments, “Defending Against Sequence Number Attacks,” http://www.ietf.org/rfc/rfc1948.txt (accessed October 15, 2007).
[37] ──译注,此节所述似已过时。在翻译完成的时候译者测试发现,继发封锁跟初始端口或者继发端口没有关系,所有端口的继发连接都被屏蔽。
[38] HTTP通信不仅在80端口(tcp/http)上被封锁,还有其他一些端口也受到影响。不过一个端口被封不影响其他邻近端口,比如80端口被封不影响433端口(tcp/https)。
[39] 见图1。
[40] See Clayton, “Anonymity and Traceability,” 81.
[41] 未来中国的防火墙还可能通过FIN报文来打断连接,然而忽略所有FIN报文则会导致不能正常连接,到那时TTL校验法会更好。
[42] Watson, “Slipping in the Window.”
[43] Robert N. M. Watson, “Patches Associated with My Academic Research,” http://www.cl.cam.ac.uk/~rnw24/patches (accessed October 15, 2007).
[44] Suzanne Goldenberg, “Congress Accuses Google of Collusion,” The Guardian, February 16, 2006, http://www.guardian.co.uk/china/story/0,,1710616,00.html (accessed October 15, 2007).
[45] SafeWeb, “TriangleBoy Whitepaper,” SafeWeb, 2003, http://web.archive.org/web/20030417171335/http://www.safeweb.com/tboy_whitepaper.html (accessed October 15, 2007).
[46] Psiphon, http://psiphon.civisec.org (accessed October 15, 2007).
[47] Stokely Baksh, “US Calls for Fall of Great Firewall,” United Press International, February 15, 2006; Kate Allen, “Today, Our Chance to Fight a New Hi-Tech Tyranny,” Observer, May 28, 2006; Cory Doctorow, “See No Evil?,” Guardian, July 6, 2007.opinion. 47
[48] “此法案是近年来孕育期最长的。导致此法案产生的斯科特报告是在五年半前的1996年2月发表的。保守党政府接受了此报告的提议并立即发出了资讯文书。工人党1997年的宣言坚定承诺要采取行动。于是1998年出了那本白皮书。不过之后政府就不闻不问于是,过了三年此法案才推出。”Hansard Parliamentary Debates, Commons, 6th ser., vol. 374 (2001), col. 457.
[49] 本文中描述的实验都是在2006年春进行的,本文的初始版发表在2006年6月的隐私增强技术研讨会上。
[50] ──译注:见http://www.conceptdoppler.org/。


http://www.yeeyan.com/articles/view/40085/11992

2008年8月14日星期四

秦城监狱--中国第一监狱







秦城监狱建于一九五八年,是五十年代苏联“老大哥”援助新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与国防建设的产物。当时,苏联与中国订立的援建项目共有一百五十七个,其中之一便是秦城监狱。但因秦城监狱属秘密项目,对外不公开,所以外人只知道苏联援建的项目是一百五十六个。

一九五八年,公安部组织在解放战争中被俘的国民党战犯到秦城农场劳动,劳动内容除真正的农场生产与建设外,还有一部分就是属于这个监狱及其周围环境的建设。据当事人回忆,他们当时看到的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有着“很厚的围墙”,上面还架满“电网”;房子也修得“很讲究”。他们好奇地向带队的公安干部询问:“这是什么地方?”得到的回答是:“这里正在修建一所‘体育学院’”。当他们对工地高大的围墙和电网提出疑问时,有人又说:“这是很先进的‘体育学院’,是跟苏联人学的。”

的确,当时的秦城监狱,是由苏联专家设计的,共盖有四幢带审讯室的楼房,排号却为甲、乙、丙、丁---采取纯中国方式。楼房一律三层,砖结构,坡顶。每幢楼房单独成一个院落,楼前有一大片供放风用的空地。监室面积有二十平米左右,内有单独的洗手间。据民革中央监委、全国政协委员,在秦城监狱住了十五年的文强先生回忆,室内还有电器洗衣功能,坐式马桶和脚踏式冲水机关。 牢门是铁皮包的木门。房门的上方与厕所马桶齐腰部位都有“窥孔”,供哨兵对犯人二十四小时监视之用。

房内的常置设施只有一张距地面一尺左右的矮床。需要写“交待材料”时,才会由管理人员送进一张小学生式的单人课桌供使用。但也许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凳子是永远没有的,床铺就是犯人平日坐的地方。室内所有永久性设施都被去掉了棱角,被打磨成圆形。铁丝、碎玻璃片、绳索甚至布条,以及易燃易爆物品---总之,一切可能被用来行凶、自杀、越狱的工具都在这里绝迹。

一般牢房内有一扇窗户,约有一平方米大,底层开在比一人加一只伸出的手还略高的墙面上,上层开在视线以上的位置。窗台向上倾斜,窗户向上向外开启,玻璃上涂有白色涂料。窗户共有三层:纱窗、铁栅和玻璃窗。通过向外开启的窗户,犯人看不到楼下院子里的情况,也看不到周围楼房的情况。但在有的地方可以望见远山和夕阳;大部分人可以看到一小块天空,在阴天的时候,那天空就如同一块有长方形井口的深井。但在高级囚室里,这样的窗户有两扇,且是磨砂玻璃。

在大约有三点五米的高高的天花板上,直接安有一个十五瓦的灯泡。按照前国务院副总理、中宣部部长陆定一的回忆,那模样就象一个“倒挂的小人头”,它的外面不仅罩着磨砂灯罩,罩外还有铁丝网罩,散发着暗淡的光。电灯的开关却在门外,由看守控制。

一九六七年,为适应“文革”中日益增多的犯人关押需要,中国人自己又仿照苏联工程师的设计,加盖了六幢监舍。排号顺延为戊、巳、庚、辛、壬、癸。与五十年代所盖的四幢加在一起,正好凑足“十天干”。
新建的牢房为钢筋水泥结构,监室五至十平米不等,盥洗台和便池同处一室。便池是蹲式的,需自己用水冲洗。牢门为双层:外面的一层为铁门,里面的一层为木门。门上除安装了监视的窥孔外,下方还有一个四方形的活动小门,用以送水送饭。其余设置,规格与高级监舍大抵相同。

直属公安部十三局

在行政建制上,秦城监狱自建成之日起,便隶属公安部十三局。其关押的对象按不同的时期也可分为三大类型: 第一类人来自敌对阵营,他们是国共内战时战败被俘的国民党战犯,军衔至少在少将以上。随着逐批大赦,这部分人越来越少,到一九七五年最后一批离开为止,秦城监狱已经不再有战犯留存。

第二类人来自“革命阵营”的内部,他们被视为有通敌、叛变或重大国际背景的异己分子,或者某个“反党集团”的主要成员,如最早进入的有“胡风反党集团”主要成员;文革中有“彭真、刘仁叛徒集团”主要成员;文革结束时的“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主犯,以及中共建政以来历次党内斗争的被整肃对象。他们中党内职位最高的有中共党的副主席、政治局常委,如王洪文、张春桥;行政职务最高者有政府副总理、部长、省长,如陆定一、彭真、薄一波等;军衔及军内职务最高的有大将、总参谋长,如罗瑞卿、黄永胜等。另外还有一批特殊人物,那就是位卑权重的中共党的领袖(特别是毛泽东本人)的“秘书族”,如陈伯达、师哲、李锐、戚本禹和鲍彤。从最低职位来说,至少也在处级以上。

一九八九年天安门事件打破了秦城监狱历来被视作“中共高干的特殊学校”的惯例。它有史以来头一次容纳了政治见解不同的普通学生,以及形形色色的知识界文化界人物。正是这第三类人的大量进入,使秦城监狱成了一所名副其实的“政治犯监狱”。

在八十年代的体制改革中,随着“法制”秩序的逐步建立和完善,公、检、法系统也实行了体制改革。一九八三年六月,依照由公安机关负责侦查、拘留、预审,由司法行政机关负责改造的分工原则,公安部和司法部曾联合发出通知,将各地原来分别隶属司法、公安、农垦系统的监狱和劳改农场统一移交司法行政部门管理。但秦城监狱又属例外。据解释,根据“对敌斗争需要”,公安部门需要在全国范围内保留几个关押特务、间谍和其他要犯、知密犯的监狱。

武装、企业与学校---三位一体

在我国的司法字典中,监狱是人民民主专政的重要组成部分。毛泽东在一九六○年十月同美国著名作家斯诺谈话时就说道:“我们的监狱不是过去的监狱,我们的监狱其实是学校, 也是工厂或者是农场。”

一九六四年四月二十四日,他对公安部关于调查处理某一案件的情况的批示中又说:
“人是可以改造的,就是政策和方法要正确才行。”

根据这些精神,中国的监狱学者把中国监狱定义为“特殊的武装、特殊的企业和特殊的学校”。这“三位一体”,在理论上构成了中国式监狱的重要特征,也构成了秦城监狱的基本精神。但由于监禁对象与一般监狱不同,执政党的政策各个时期也不一样,具体到每一个犯人或一个犯人的不同时期,他们的感受又有很大的差别。

根据在秦城监狱住过的人描述,秦城监狱背面依山,两侧是果园,前面是农田和鱼塘。监狱围墙高五米,有三重大铁门。根据一九五四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改造条例》对监狱管理的要求,不仅每栋监舍各有一个院落,互相隔离,整个秦城监狱院内被分为三个区域:即监狱区(其中分高级监狱区与低级监狱区),管理工作区,监管人员及家属生活居住区。

在第一道大门内,设有岗亭。除本监狱工作人员和家属外,要进入秦城监狱的人,需在大门外向站岗的人出示由公安部十三局开具的通行介绍信(犯人家属称之为“条子”)才能入内。犯人入内后,首先被带到一间小平房中,在那里留下包括鞋带在内的所有被认为不适宜带入囚室的随身携带物品,换上黑色的囚服,领取监狱统一发放的毛巾、牙具、脸盆、手纸、饭碗和匙子之类,除盛开水的搪瓷杯外,一应用品尽可能都用塑料制品。

在领取物品以后,犯人由一个监狱管理人员带路,进入他本人被分配的监区,并被移交给本监区的负责人。然后,这名负责人带他经过长长的甬道……

据目击者记述,这些甬道一面是墙壁,一面是一间一间外面上了大铁锁的牢房。原美国专家李敦白说,文革中,他开始入狱时所居住的低级监区,一条甬道上有十一间牢房。

进入自己的牢房后,监狱的管理人员会向他宣布监规。有人说,他们是直到这时才看到自己的逮捕命令的。当然,有更多的人迟至许多年后才看到逮捕令,或从来没有见过逮捕令,白白坐上几年的牢,然后“不予起诉”,回到你来之前的地方去。

在秦城监狱,办案人员和管理监狱的人员按规定也是严格分开的:前者只处理案情,他们被习惯地称为“专案组”。这是文革时留下的称呼。不过那时专案组的人员是由中组部和其他有关部门派人组成,后来则是由中央政法委员会牵头,公安、检察、司法三家联合派人组成的。后者则负责犯人的吃、住、健康。没有特殊情况,前者不允许进入牢房;后者不可以知道“案情”,包括他们朝夕看押者的名字。同样,他们也不能让犯人知道自己的名字。有名有姓的犯人,到了这里,都被用代号取代了。管理人员则只剩下职责分工的称呼,如“管理员”、“看守”、“监狱长”等等。

监狱管理人员被要求思想认识、言论行动与中国共产党的要求保持一致;原则上不准打骂和污辱犯人人格;不准擅自回答犯人提出的问题;不准泄露国家机密和透露职工内部情况;不准损坏犯人的财物;不准接受犯人的贿赂或同犯人交换财物。如果发现哨兵有与犯人聊天的情况,他立即会被处以“关禁闭”的处罚。但文化大革命军队接管秦城监狱以后,这些规矩一度被打破。

文革中折磨犯人的方式方法多种多样,最简单的有罚站,不给犯人喝水,坐“喷汽式飞机”,打骂也是家常便饭。受惩罚的犯人还会被戴上镣铐,最严酷的是背铐。秦城监狱的建设者,原北京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冯基平,在文革中就被戴上过这种镣铐。许多人在那段时间内致疯、致残、致死。一九七二年初,毛泽东下了一道指示,与监狱约法三章: 一、让犯人吃饱; 二、让犯人睡足; 三、没有病症时才可以审讯。

并责成监狱管理人员不仅要遵照执行,还要原原本本地将这个意思向犯人传达,征求犯人意见。从此,秦城监狱种种虐待犯人的行为才得到制止。

囚犯的“权利”

如果一个人进入秦城监狱,他在外面社会使用的名字便停止使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数码组成的代号。数码分两个部分,前面的数字标志该人的入狱年份,以公元纪年表示。后面的数字表示该年份中入狱的序号。如“六九○一”,前两位数代表一九六九年,后两位数代表收监的顺序是该年度的第一人。

犯人按“级别”不同,享有“单独囚禁”与“集体囚禁”两种不同的待遇。伙食定量为三十二斤。每月的伙食费(按九十年代物价水平)高级囚犯每人在一百二十元左右;低级囚犯每人仅在三十元左右。一日三餐(星期天与节假日只有两餐)由管理员统一送到各监室门前。在低级监区,犯人自己保管餐具,开饭时,通过一个离地面约一尺高的送饭窗口递送。正餐内容为“一菜一汤”。主食一般是米、面、杂粮搭配,菜是时兴最廉价的蔬菜,少有油水;汤则是名副其实的“涮锅水”。早饭是玉米面窝窝头与一块拇指大的咸菜疙瘩。在高级监区,则备有统一饭盒,不使用送饭窗口,而是开门配送。菜有两素一荤,有“真正的汤”(李敦白语)。每周一次配送牛奶、水果;特殊犯人或即将出狱的高级犯人则有更好的待遇。

根据秦城监狱犯人回忆,他们一周或一月洗浴一次不等,每次半小时。不论男女,洗浴时不得闩门,有同性管理人员在门外监视。

在秦城监狱,犯人每天早上七点听哨音起床,晚上九点听哨音睡觉。平时不能躺在床上。被褥是薄薄的士兵用褥。低级囚室则用稻草垫铺。晚上睡觉不能熄灯,手不准放在被子里面,不准背对监视孔侧卧。否则,不论在任何时候都会被叫醒,并受到训斥。此外,还有不准损坏公物,不准在墙上乱写乱划,不准大声喧哗,不准唱歌,不准背对监室的门之类的规定。总之,犯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必须处在看守的监视之下,如果你突然躲到墙角,从看守的视线中消失,看守立即会找来管理员,打开大门进屋查看。

根据一九五四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改造条例》规定,女犯应该由女看守员监管。但是,秦城监狱没有女看守。监狱每天对犯人供开水三次,每次一杯。发放的大瓷缸就是给他们储水用的。

由于秦城监狱关押“犯人”的级别、特殊地位,按照对“知密犯”实行隔离管理的规定,对犯人们实行单独放风制度。犯人初到秦城并不能立即享受放风待遇。如早期的胡风、文革中的王光美。犯人因常年晒不到太阳,身体严重缺钙,会出现佝偻、脱发、脱牙等症状。在有放风“资格”的人那里,一周一次到六次不等,每次二十分钟或一小时不等。时间大概依天气和当时监狱人 多人少,“风圈”周转情况而定。放风地点设在牢房外的一块平地上,一道长墙将平地隔为两半,墙两侧隔成小格,活像两溜“猪圈” 。看守站在高高的中墙上,可以将两边格子里的情形一览无余。犯 人被一个一个地单独带出来,一人一格,隔着高高地隔墙,谁也看 不见别人。如果调度不当,一个犯人在甬道中碰上另一个犯人,其 中一个就会被命令“面壁”回避……

犯人在结束审讯后可以接触文字。例行的读物是一张《人民日报》,其次是经过审查的家属送来的公开出版的书籍。监狱的图书室供高级犯人使用。最早由战犯捐赠的书籍形成。内容大多是马恩列斯毛的著作与学习的辅导材料。

居住在秦城监狱的犯人,除文革时期被折磨死亡的,没有“死刑”。这大概因为在一九五七年,毛泽东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什么样的人不杀呢?胡风、潘汉年、饶漱石这样的人不杀,连被俘的战犯宣统皇帝、康泽这样的人也不杀。不杀他们,不是没有可杀之罪,而是杀了不利。这样的人杀了一个,第二个第三个就要来,许多人头就要落地。这是第一条。第二条,可能杀错人。……第三条,消灭证据……第四条杀了他们, 一不能增加生产,二不能提高科学水平,三不能帮助除四害,四不能强大国防,五不能收复台湾。杀了他们,你得一个杀俘虏的名声……反革命是废物,是害虫,可是抓到手以后,却可以让他们给人民办点事情。”

因为有了毛泽东的这句话,政治犯的死刑实际上被废除。但这些“废物”还要利用,所以他们在写自己的检查外,还有义务接受“外调”。平时,除战犯接触过重体力劳动外,犯人在秦城监狱也有轻微的劳动,如做火柴盒,用麦秆编织做帽圈的麦草辫,还有如江青自己要求的“做布娃娃”。这类劳动一般在囚室内进行。

审讯与接见

秦城监狱的犯人在接受审讯时,会先接到看守的通知。然后,这名看守将他带出囚室,前往同一座楼内的审讯室。来到审讯室门前,看守即停止行进。他让犯人进去,然后必须把身后的门关上。

进入审讯室后,犯人被里面的人带到一张无靠背方凳前面。但据沈醉回忆,他坐的那张凳子与一般的凳子相比,有着特殊的讲究:它的形状像一个腰粗、两头细的圆鼓。根据国民党审讯的经验,他认为,做成这种形状,是为了防止犯人拿它当武器,袭击审讯人员。之所以对凳子有这么深刻的印象,是因为他自己就曾被拒捕的共产党用凳子打伤过腿……

在犯人被允许坐下之前,提审员首先向他交代党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在文革期间,则代之以朗读对面墙上贴着的毛主席语录。其内容有:“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动力”;“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自己则往往是幼稚可笑的”等等。

在犯人的对面,有个半圆形的“小平台”,台上有审讯桌,是由几张普通桌子拼接起来的,上面铺有白布色的桌布。审讯员和记录员分别坐在桌子的两边。根据戴晴回忆,她所居住的高级监区的审讯室内,不仅铺有地毯,还装有室内空调器。在这里,与沈醉的叙述又有不同,犯人还可以坐有靠背的椅子。

犯人接见家属的地方设在同一幢监舍的“接见室”中。那是一个被中间的一堵墙隔断的两个小房间,中间的墙上开有一个小窗口。在一般情况下,接见者和被接见者分处两室在窗口会面。犯人身后有管理人员监听。
犯人家属送给犯人的东西必须在这里交给管理人员,在一本接见人送物单上登记。被审定为不能交给犯人的东西,在接见完立即责令带回。接见完必须有管理人员在“条子”上签字,否则不能走出秦城监狱的大门。

秦城监狱的延长---复兴医院

在秦城监狱里,设有专门的医务室、“保健医生”和护士。他们负责治疗犯人的一般疾病;定期地检查“高级犯人”的身体。内容有询问身体一般情况,量血压、数脉搏、抽取血样化验等各种项目。

根据李敦白回忆,在监狱大楼旁边不远的地方,还设有一所小小的牙医诊所。它是一幢小型的石砖建筑。
但是,如果犯人遇到大病、疑难病,或需要动手术,监狱医生无法处理时,监狱就会把犯人送到指定医院。座落在北京复兴门外大街上的复兴医院,是公安部的职工医院,也是秦城监狱犯人的专用医院。但在那里住院的犯人,仍然是与世隔绝的。所以,那里,只是秦城监狱牢房的延长。

犯人在复兴医院的监狱病房同样设有铁门、有看守、有监规,也实行放风制度。据陆定一回忆,他放风地点在医院大楼的楼顶上。犯人居住的单间病房约十平方米,内有一张床、一个马桶、一个自来水龙头和一个小水斗。窗户上装着毛玻璃,窗外装着铁栏杆。看守呆在一扇小门后面。小门的插闩同样是装在门外。

复兴医院的医生没有决定犯人治理方案的权力。文革期间,在“医疗为政治服务”的口号下,病房不仅变成了审讯室,病人的疾病被折磨病人的刑罚所利用,甚至存在公然的谋害。如罗瑞卿原来仅仅是右脚脚跟粉碎性骨折,但从医院出来后,竟然连左腿股骨以下的部分都遭到切除,切下的部分被烧掉。这使他从此失掉了今后安装假腿的可能性。

一九六九年秋,也许是出于康生的策划,秦城监狱的医生忽然断言师哲患有恶性肿瘤,把他送到复兴医院。并要求给他施行“手术”。医院接诊的是外科主任大夫诊断不是肿瘤,认为没有必要动手术。但监狱来的人不答应,不但要求立即动手术,而且要在手术后立即把师哲带回监狱去。这位大夫无法抗拒上级的命令,在小心的防犯措施下,不得不进行了一次根本不必要的手术。但回到监狱后的师哲,又险些在食物中毒中丧生。

一部不可多得的“共和国逸史”

按理说,秦城监狱的生活单调乏味,千篇一律,几十年如一日。住在这里的活人如同行尸走肉,文人墨客应该没有什么可多着墨之处。但由于人性的丰富,由于中国政坛的风云诡诘,司法实践的性格多变,同时更由于犯人情况的千差万别,所以,在秦城监狱的围墙中,隐藏着无数精彩纷呈的故事。它们或是令人深长回味,或是督人拍案而起,或是催人涕泪交流,或是叫人捧腹大笑,总而言之,一部顺序记录下来的,发生在秦城监狱的故事,堪称一部中华人民共和国四十余年历史的缩影,今故谓之“秦城春秋”。

2008年8月11日星期一

高行健—诺贝尔文学奖演讲——《文学的理由》(视频)



法籍华裔作家高行健星期四(12月7日)在瑞典皇家科学院发表了题为《文学的理由》的演讲。以下是演讲全文:

我不知道是不是命运把我推上这讲坛,由种种机缘造成的这偶然,不妨称之为命运。上帝之有无且不去说,面对这不可知,我总心怀敬畏,虽然我一直自认是无神论者。

一个人不可能成为神,更别说替代上帝,由超人来主宰这个世界,只能把这世界搅得更乱,更加糟糕。尼采之后的那一个世纪,人为的灾难在人类历史上留下了最黑暗的纪录。形形色色的超人,号称人民的领袖、国家的元首、民族的统帅,不惜动用一切暴力手段造成的罪行,绝非是一个极端自恋的哲学家那一番疯话可以比拟的。我不想滥用这文学的讲坛去奢谈政治和历史,仅仅藉这个机会发出一个作家纯然个人的声音。

作家也同样是一个普通人,可能还更为敏感,而过于敏感的人也往往更为脆弱。一个作家不以人民的代言人或正义的化身说的话,那声音不能不微弱,然而,恰恰是这种个人的声音倒更为真实。

这里,我想要说的是,文学也□能是个人的声音,而且,从来如此。文学一旦弄成国家的颂歌、民族的旗帜、政党的喉舌,或阶级与集团的代言,尽管可以动用传播手段,声势浩大,铺天盖地而来,可这样的文学也就丧失本性,不成其为文学,而变成权力和利益的代用品。

这刚刚过去的一个世纪,文学恰恰面临这种不幸,而且较之以往的任何时代,留下的政治与权力的烙印更深,作家经受的迫害也更甚。文学要维护自身存在的理由而不成为政治的工具,不能不回到个人的声音,也因为文学首先是出自个人的感受,有感而发。这并不是说文学就一定脱离政治,或是文学就一定干预政治,有关文学的所谓倾向性或作家的政治倾向,诸如此类的论战也是上一个世纪折腾文学的一大病痛。与此相关的传统与革新,弄成了保守与革命,把文学的问题统统变成进步与反动之争,都是意识形态在作怪。而意识形态一旦同权力结合在一起,变成现实的势力,那么文学与个人便一起遭殃。

二十世纪的中国文学的劫难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乃至于弄得一度奄奄一息,正在于政治主宰文学,而文学革命和革命文学都同样将文学与个人置于死地。以革命的名义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讨伐导致公然禁书、烧书。作家被杀害、监禁、流放和罚以苦役的,这百年来无以计数,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帝制朝代都无法与之相比,弄得中文的文学写作无比艰难,而创作自由更难谈及。

作家倘若想要赢得思想的自由,除了沉默便是逃亡。而诉诸言语的作家,如果长时间无言,也如同自杀。逃避自杀与封杀,还要发出自己个人的声音的作家不能不逃亡。回顾文学史,从东方到西方莫不如此,从屈原到但丁,到乔伊斯,到托马斯.曼,到索忍尼辛,到一九八九年后中国知识分子成批的流亡,这也是诗人和作家还要保持自己的声音而不可避免的命运。

在毛泽东实施全面专政的那些年代里,却连逃亡也不可能。曾经蔽护过封建时代文人的山林寺庙悉尽扫荡,私下偷偷写作得冒生命危险。一个人如果还想保持独立思考,只能自言自语,而且得十分隐秘。我应该说,正是在文学做不得的时候我才充分认识到其所以必要,是文学让人还保持人的意识。

自言自语可以说是文学的起点,藉语言而交流则在其次。人把感受与思考注入到语言中,通过书写而诉诸文字,成为文学。当其时,没有任何功利的考虑,甚至想不到有朝一日能得以发表,却还要写,也因为从这书写中就已经得到快感,获得补偿,有所慰藉。我的长篇小说《灵山》正是在我的那些已严守自我审查的作品却还遭到查禁之时著手的,纯然为了排遣内心的寂寞,为自己而写,并不指望有可能发表。

回顾我的写作经历,可以说,文学就其根本乃是人对自身价值的确认,书写其时便已得到肯定。文学首先诞生于作者自我满足的需要,有无社会效应则是作品完成之后的事,再说,这效应如何也不取决于作者的意愿。

文学史上不少传世不朽的大作,作家生前都未曾得以发表,如果不在写作之时从中就已得到对自己的确认,又如何写得下去?中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小说《西游记》、《水浒传》、《金瓶梅》和《红楼梦》的作者,这四大才子的生平如今同莎士比亚一样尚难查考,□留下了施耐庵的一篇自述,要不是如他所说,聊以自慰,又如何能将毕生的精力投入生前无偿的那宏篇钜制?现代小说的发端者卡夫卡和二十世纪最深沉的诗人费尔南多.毕索瓦不也如此?他们诉诸语言并非旨在改造这个世界,而且深知个人无能为力却还言说,这便是语言拥有的魅力。

语言乃是人类文明最上乘的结晶,它如此精微,如此难以把握,如此透彻,又如此无孔不入,穿透人的感知,把人这感知的主体同对世界的认识联系起来。通过书写留下的文字又如此奇妙,令一个个孤立的个人,即使是不同的民族和不同的时代的人,也能得以沟通。文学书写和阅读的现时性同它拥有的永恒的精神价值也就这样联系在一起。

我以为,现今一个作家刻意强调某一种民族文化总也有点可疑。就我的出生、使用的语言而言,中国的文化传统自然在我身上,而文化又总同语言密切相关,从而形成感知、思维和表述的某种较为稳定的特殊方式。但作家的创造性恰恰在这种语言说过了的地方方才开始,在这种语言尚未充分表述之处加以诉说。作为语言艺术的创造者没有必要给自己贴上个现成的一眼可辨认的民族标签。

文学作品之超越国界,通过翻译又超越语种,进而越过地域和历史形成的某些特定的社会习俗和人际关系,深深透出的人性乃是人类普遍相通的。再说,一个当今的作家,谁都受过本民族文化之外的多重文化的影响,强调民族文化的特色如果不是出于旅游业广告的考虑,不免令人生疑。

文学之超越意识形态,超越国界,也超越民族意识,如同个人的存在原本超越这样或那样的主义,人的生存状态总也大于对生存的论说与思辨。文学是对人的生存困境的普遍关照,没有禁忌。对文学的限定总来自文学之外,政治的,社会的,伦理的,习俗的,都企图把文学裁剪到各种框架里,好作为一种装饰。

然而,文学既非权力的点缀,也非社会时尚的某种风雅,自有其价值判断,也即审美。同人的情感息息相关的审美是文学作品唯一不可免除的判断。诚然,这种判断也因人而异,也因为人的情感总出自不同的个人。然而,这种主观的审美判断又确有普遍可以认同的标准,人们通过文学薰陶而形成的鉴赏力,从阅读中重新体会到作者注入的诗意与美,崇高与可笑,悲悯与怪诞,与幽默与嘲讽,凡此种种。

而诗意并非只来自抒情。作家无节制的自恋是一种幼稚病,诚然,初学写作时,人人难免。再说,抒情也有许许多多的层次,更高的境界不如冷眼静观。诗意便隐藏在这有距离的观注中。而这观注的目光如果也审视作家本人,同样凌驾于书中的人物和作者之上,成为作家的第三只眼,一个尽可能中性的目光,那么灾难与人世的垃圾便也经得起端详,在勾起痛苦、厌恶与恶心的同时,也唤醒悲悯、对生命的爱惜与眷恋之情。

植根于人的情感的审美恐怕是不会过时的,虽然文学如同艺术,时髦年年在变。然而,文学的价值判断同时尚的区别就在于后者唯新是好,这也是市场的普遍运作的机制,书市也不例外。而作家的审美判断倘若也追随市场的行情,则无异于文学的自杀。尤其是现今这个号称消费的社会,我以为恰恰得诉诸一种冷的文学。

十年前,我结束费时七年写成的《灵山》之后,写了一篇短文,就主张这样一种文学:

「文学原本同政治无关,只是纯然个人的事情,一番观察,一种对经验的回顾,一些臆想和种种感受,某种心态的表达,兼以对思考的满足。」

「所谓作家,无非是一个人自己在说话,在写作,他人可听可不听,可读可不读,作家既不是为民请命的英雄,也不值得作为偶像来崇拜,更不是罪人或民众的敌人,之所以有时竟跟著作品受难,只因为是他人的需要。当权势需要制造几个敌人来转移民众注意力的时候,作家便成为一种牺牲品。而更为不幸的是,弄晕了的作家竟也以为当祭品是一大光荣。」

「其实,作家同读者的关系无非是精神上的一种交流,彼此不必见面,不必交往,只通过作品得以沟通。文学作为人类活动尚免除不了的一种行为,读与写双方都自觉自愿。因此,文学对于大众不负有甚么义务。」

「这种恢复了本性的文学,不妨称之为冷的文学。它所以存在仅仅是人类在追求物欲满足之外的一种纯粹的精神活动。这种文学自然并非始于今日,只不过以往主要得抵制政治势力和社会习俗的压迫,现今还要对抗这消费社会商品价值观的浸淫,求其生存,首先得自甘寂寞。

「作家倘从事这种写作,显然难以为生,不得不在写作之外另谋生计,因此,这种文学的写作,不能不说是一种奢侈,一种纯然精神上的满足。这种冷的文学能有幸出版而流传在世,只靠作者和他们的朋友的努力。曹雪芹和卡夫卡都是这样的例子。他们的作品生前甚至都未能出版,更别说造成甚么文学运动,或成为社会的明星。这类作家生活在社会的边缘和夹缝里,埋头从事这种当时并不指望报偿的精神活动,不求社会的认可,只自得其乐。」

「冷的文学是一种逃亡而求其生存的文学,是一种不让社会扼杀而求得精神上自救的文学,一个民族倘竟容不下这样一种非功利的文学,不仅是作家的不幸,也该是这个民族的悲哀。」

我居然在有生之年,有幸得到瑞典文学院给予的这巨大的荣誉与奖赏,这也得力于我在世界各地的朋友们多年来不计报酬,不辞辛苦,翻译、出版、演出和评介我的作品,在此我就不一一致谢了,因为这会是一个相当长的名单。

我还应该感谢的是法国接纳了我,在这个以文学与艺术为荣的国家,我既赢得了自由创作的条件,也有我的读者和观众。我有幸并非那么孤单,虽然从事的是一种相当孤独的写作。

我在这里还要说的是,生活并不是庆典,这世界也并不都像一百八十年来未有过战争如此和平的瑞典,新来临的这世纪并没有因为经历过上世纪的那许多浩劫就此免疫。记忆无法像生物的基因那样可以遗传。拥有智能的人类并不聪明到足以吸取教训,人的智能甚至有可能恶性发作而危及到人自身的存在。

人类并非一定从进步走向进步。历史,这里我不得不说到人类的文明史,文明并非是递进的。从欧洲中世纪的停滞到亚洲大陆近代的衰败与混乱乃至二十世纪两次世界大战,杀人的手段也越来越高明,并不随同科学技术的进步人类就一定更趋文明。

以一种科学主义来解释历史,或是以建立在虚幻的辩证法上的历史观来演绎,都未能说明人的行为。这一个多世纪以来对乌托邦的狂热和不断革命如今都尘埃落地,得以幸存的人难道不觉得苦涩?

否定的否定并不一定达到肯定,革命并不就带来建树,对新世界的乌托邦以铲除旧世界作为前提,这种社会革命论也同样施加于文学,把这本是创造的园地变为战场,打倒前人,践踏文化传统,一切从零开始,唯新是好,文学的历史也被诠释为不断的颠覆。

作家其实承担不了创世主的角色,也别自我膨胀为基督,弄得自己精神错乱变成狂人,也把现世变成幻觉,身外全成了炼狱,自然活不下去的。他人固然是地狱,这自我如果失控,何尝不也如此?弄得自己为未来当了祭品且不说,也要别人跟著牺牲。

这二十世纪的历史不必匆匆去作结论,倘若还陷入在某种意识形态的框架的废墟里,这历史也是白写的,后人自会修正。

作家也不是预言家,要紧的是活在当下,解除骗局,丢掉妄想,看清此时此刻,同时也审视自我。自我也一片混沌,在质疑这世界与他人的同时,不妨也回顾自己。灾难和压迫固然通常来自身外,而人自己的怯懦与慌乱也会加深痛苦,并给他人造成不幸。

人类的行为如此费解,人对自身的认知尚难得清明,文学则不过是人对自身的观注,观审其时,多少萌发出一缕照亮自身的意识。

文学并不旨在颠覆,而贵在发现和揭示鲜为人知或知之不多,或以为知道而其实不甚了了的这人世的真相。真实恐怕是文学颠扑不破的最基本的品格。

这新世纪业已来临,新不新先不去说,文学革命和革命文学随同意识形态的崩溃大抵该结束了。笼罩了一个多世纪的社会乌托邦的幻影已烟消云散,文学摆脱掉这样或那样的主义的束缚之后,还得回到人的生存困境上来,而人类生存的这基本困境并没有多大改变,也依然是文学永恒的主题。

这是个没有预言没有许诺的时代,我以为这倒不坏。作家作为先知和裁判的角色也该结束了,上一个世纪那许许多多的预言都成了骗局。对未来与其再去制造新的迷信,不如拭目以待。作家也不如回到见证人的地位,尽可能呈现真实。

这并非说要文学等同于纪实。要知道,实录证词提供的事实如此之少,并且往往掩盖住酿成事件的原因和动机。而文学触及到真实的时候,从人的内心到事件的过程都能揭示无遗,这便是文学拥有的力量,如果作家如此这般去展示人生存的真实状况而不胡编乱造的话。

作家把握真实的洞察力决定作品品格的高低,这是文字游戏和写作技巧无法替代的。诚然,何谓真实也众说纷纭,而触及真实的方法也因人而异,但作家对人生的众生相是粉饰还是直陈无遗,却一眼便可看出。把真实与否变成对词义的思辨,不过是某种意识形态下的某种文学批评的事,这一类的原则和教条同文学创作并没有多大关系。

对作家来说,面对真实与否,不仅仅是个创作方法的问题,同写作的态度也密切相关。笔下是否真实同时也意味下笔是否真诚,在这里,真实不仅仅是文学的价值判断,也同时具有伦理的涵义。作家并不承担道德教化的使命,既将大千世界各色人等悉尽展示,同时也将自我袒裎无遗,连人内心的隐秘也如是呈现,真实之于文学,对作家来说,几乎等同于伦理,而且是文学至高无上的伦理。

那怕是文学的虚构,在写作态度严肃的作家手下,也照样以呈现人生的真实为前提,这也是古往今来那些不朽之作的生命力所在。正因为如此,希腊悲剧和莎士比亚永远也不会过时。

文学并不只是对现实的摹写,它切入现实的表层,深深触及到现实的底蕴;它揭开假象,又高高凌驾于日常的表象之上,以宏观的视野来显示事态的来龙去脉。

当然,文学也诉诸想像。然而,这种精神之旅并非胡说八道,脱离真实感受的想像,离开生活经验的根据去虚构,只能落得苍白无力。作者自己都不信服的作品也肯定打动不了读者。诚然,文学并非只诉诸日常生活的经验,作家也并不囿于亲身的经历,耳闻目睹以及在前人的文学作品中已经陈述过的,通过语言的载体也能化为自己的感受,这也是文学语言的魅力。

如同咒语与祝福,语言拥有令人身心震荡的力量,语言的艺术便在于陈述者能把自己的感受传达给他人,而不仅仅是一种符号系统、一种语义建构,仅仅以语法结构而自行满足。如果忘了语言背后那说话的活人,对语义的演绎很容易变成智力游戏。

语言不只是概念与观念的载体,同时还触动感觉和直觉,这也是符号和信息无法取代活人的言语的缘故。在说出的词语的背后,说话人的意愿与动机,声调与情绪,仅仅靠词义与修辞是无法尽言的。文学语言的涵义得由活人出声说出来才充分得以体现,因而也诉诸听觉,不只以作为思维的工具而自行完成。人之需要语言也不仅仅是传达意义,同时是对自身存在的倾听和确认。

这里,不妨借用笛卡儿的话,对作家而言,也可以说:我表述故我在。而作家这我,可以是作家本人,或等同于叙述者,或变成书中的人物,既可以是他,也可以是你,这叙述者主体又一分为三。主语人称的确定是表达感知的起点,由此而形成不同的叙述方式。作家是在找寻他独特的叙述方式的过程中实现他的感知。

我在小说中,以人称来取代通常的人物,又以我、你、他这样不同的人称来陈述或关注同一个主人公。而同一个人物用不同的人称来表述,造成的距离感也给演员的表演提供了更为广阔的内心的空间,我把不同人称的转换也引入到剧作法中。

小说或戏剧作品都没有也不可能写完,轻而易举去宣布某种文学和艺术样式的死亡也是一种虚妄。

与人类文明同时诞生的语言有如生命,如此奇妙,拥有的表现力也没有穷尽,作家的工作就在于发现并开拓这语言蕴藏的潜能。作家不是造物主,他既铲除不了这个世界,那怕这世界已如此陈旧。他也无力建立甚么新的理想的世界,那怕这现实世界如此怪诞而非人的智力可以理解,但他确实可以多多少少作出些新鲜的表述,在前人说过的地方还有可说的,或是在前人说完了的地方才开始说。

对文学的颠覆是一种文学革命的空话。文学没有死亡,作家也是打不倒的。每一个作家在书架上都有他的位置,只要还有读者来阅读,他就活了。一个作家如果能在人类已如此丰盛的文学库存里留得下一本日后还可读的书该是莫大的慰藉。

然而,文学,不论就作者的写作而言,还是就读者阅读而言,都□在此时此刻得以实现,并从中得趣。为未来写作如果不是故作姿态,也是自欺欺人。文学为的是生者,而且是对生者这当下的肯定。这永恒的当下,对个体生命的确认,才是文学之为文学而不可动摇的理由,如果要为这偌大的自在也寻求一个理由的话。

不把写作作为谋生的手段的时候,或是写得得趣而忘了为甚么写作和为谁写作之时,这写作才变得充分必要,非写不可,文学便应运而生。文学如此非功利,正是文学的本性。文学写作变成一种职业是现代社会的分工并不美妙的结果,对作家来说,是个十足的苦果。

尤其是现今面临的这时代,市场经济已无孔不入,书籍也成了商品。面对无边无际盲目的市场,别说孤零零一个作家,以往文学派别的结社和运动也无立足之地。作家要不屈从于市场的压力,不落到制作文化产品的起步以满足时兴的口味而写作的话,不得不自谋生路。文学并非是畅销书和排行榜,而影视传媒推崇的与其说是作家,不如说作的是广告。写作的自由既不是恩赐的,也买不来,而首先来自作家自己内心的需要。

说佛在你心中,不如说自由在心中,就看你用不用。你如果拿自由去换取别的甚么,自由这鸟儿就飞了,这就是自由的代价。

作家所以不计报酬还写自己要写的,不仅是对自身的肯定,自然也是对社会的某种挑战。但这种挑战不是故作姿态,作家不必自我膨胀为英雄或斗士,再说英雄或斗士所以奋斗不是为了一个伟大的事业,便是要建立一番功勋,那都是文学作品之外的事情。作家如果对社会也有所挑战,不过是一番言语,而且得寄托在他作品的人物和情境中,否则只能有损于文学。文学并非愤怒的呐喊,而且还不能把个人的愤慨变成控诉。作家个人的情感只有化解在作品中而成为文学,才经得起时间的损耗,长久活下去。

因而,作家对社会的挑战不如说是作品在挑战。能经久不朽的作品当然是对作者所处的时代和社会一个有力的回答。其人其事的喧嚣已荡然无存,唯有这作品中的声音还呼之即出,只要有读者还读的话。

诚然,这种挑战改变不了社会,只不过是个人企图超越社会生态的一般限定,作出的一个并不起眼的姿态,但毕竟是多多少少不寻常的姿态,这也是做人的一点骄傲。人类的历史如果只由那不可知的规律左右,盲目的潮流来来去去,而听不到个人有些异样的声音,不免令人悲哀。从这个意义上说,文学正是对历史的补充。历史那巨大的规律不由分说施加于人之时,人也得留下自己的声音。人类不只有历史,也还留下了文学,这也是虚枉的人却也还保留的一点必要的自信。

尊敬的院士们,我感谢你们把诺贝尔这奖给了文学,给了不回避人类的苦难,不回避政治压迫而又不为政治效劳独立不移的文学。我感谢你们把这最有声誉的奖赏给了远离市场的炒作不受注意却值得一读的作品。同时,我也感谢瑞典文学院让我登上这举世注目的讲坛,听我这一席话,让一个脆弱的个人面对世界发出这一番通常未必能在公众传媒上听得到的微弱而不中听的声音。然而,我想,这大抵正是这诺贝尔文学奖的宗旨。谢谢诸位给我这样一个机会。

2008年8月10日星期日

第二代农民工处境尴尬:回不去农村也融不进城市

第二代农民工处境尴尬:回不去农村也融不进城市
2008-08-09
在中国,越来越多的农民离开家乡,进城打工,形成一支流动的劳动大军。中国媒体的有关调查显示,第一代农民工的子女即使能留在城市,但作为新一代农民工的这一群体大多仍处在既回不去农村,也融不进城市的状况。自由亚洲电台记者林坪的报道

河南《郑州晚报》的报道说,随着年龄的增长,当中国第一代农民工将要退出曾洒下血汗的城市时,他们的子女,80年代和90年代出生的第二代农民工,已经进入城市,但这些新生代农民工群体大多数处于一种“回不去农村,融不进城市”的现状,尽管他们具有十分强烈的城市归属感。报道举例说,一对农民工夫妇在城里开了一家修车铺,并把5岁的孩子接到城里生活,一家人挤在一间15平方米的出租屋里。这对农民工夫妇找了经常在他们铺子修车的和某小学有关系的熟人,承诺一辈子都免费给他修车,经过请客送礼,交了高额的借读费,他们的孩子在7岁时终于在附近的小学上学了。但孩子在学校里没有朋友,也没有老师的关心,成绩很差。这对农民工夫妇本来希望孩子能读书上大学,在城里找份白领工作。不过现在已经15岁的孩子,因为学习成绩差,初中毕业后便离开学校跟着爸爸学修车。 这对农民工夫妇希望过几年,让孩子到技校学习开机床,因为他们认为开机床比修车体面。美国马萨诸塞大学波士顿学院社会学教授邓小刚对此评论说:

“这也很难讲,比如说我岳母那个看她的小阿姨说,她女儿要上好学校,要让她学英语,还要让她学跳舞,做保姆的小阿姨好像是高中毕业到城里来不愿回去,在这里结婚生孩子。从侧面观察想让孩子学英语、学跳舞,虽然当小阿姨挣不了多少钱,这种情况跟父母教育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报道又举了两个年轻农民工的例子,他们一个是高中毕业,现在20岁;另一个初中辍学,16岁,他们都被当农民工的父亲带到城里的建筑工地上打工。在对目前生活状况感到沮丧的同时,他们都对未来也感到迷茫。谈到造成中国农民工“回不去农村,融不进城市”现状的原因,邓小刚说:

“我觉很多东西都是多因素的,很难用单一因素来解释问题,就是说造成影响,不能融入社会,如果他们有户口最起码就有了最低生活保证、最低的医疗,最起码他们的生活能保持在最低水平,他们还能够有机会在城市里住下来,比如说低收入住房等各方面。另一方面,从政策角度讲,北京这么大的一个城市,从公众政策来讲能把现有贫苦户覆盖就已经不错,如果再有新的人口进来,对于财政上的需求就非常大,所以也造成一定了困难。但是从理论上讲,我觉得应该是一视同仁。”

总部在法国的中国劳工通讯负责人蔡崇国认为,中国政府的很多政策造成了农民工回不去农村,又融不进城市的现象。蔡崇国举例说:

“由于中国的社会保险系统还没有形成全国的网络,甚至一个省的网络都没有形成,一个民工在一个地方打工,当他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他交的保险可能就不算数了。所以,这是中国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在东部、在广东每到过年以前都是几万、十几万、几十万民工要求退保,不要保险。这在世界上都是罕见的,这就是因为中国的保障系统不能联网、不能使流动性比较强的民工使自己的医疗费用得到报销,他不能做到这一点。”

邓小刚认为,中国政府应该对农民工和他们的子女进行跟踪研究,看看在进入城市10年、20年以后,有多少人的社会地位和生活水平有所提高,有多少人还停留在最初的水平上,并制定相关的政策来帮助他们在整体上改善处境。

以上是自由亚洲电台记者林坪的报道。

2008年8月9日星期六

奥运,跟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奥运,跟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作者:forestl  
离奥运开幕还有5天,我忍不住写下如下文字。  
在我离开青岛出差来美国的那天,拖着箱子穿过小区,走到308国道边等车,那是离奥运开幕还有一个月的日子,青岛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喜迎奥运"了。路边能挂条幅标语的地方都挂上了,连我们那个处在城乡结合处的贫民小区,都不知道从哪儿申请下来点儿经费把路边的野草斩了,把野猫的窝端了,种上灌木,摆上一块钱好几盆的小花,但这丝毫掩盖不了花丛间五颜六色的废弃塑料袋还有地下无处不在的冰棍烟头。我仿佛看见1个半月后,奥运开完了,小花也开败了,塑料袋还留在那里,垃圾藏在草丛间越积越多,大家又回到了日复一日平静无奇的生活...  

奥运,提供了全球职业选手竞技运动的舞台,其实就是一次大型的运动会而已。观看奥运,我们更多的是欣赏,鼓励,感激高水平的运动员带给我们精神上的愉悦和放松;承办奥运,则是在创造良好体育氛围的同时尽力展示主办国的文化。从1896年第一届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开始,奥运就秉承"更高、更快、更强"的口号,赞美全人类那种永远向上、不断进取的精神,同时尽量回避跟体育无关的政治因素,可惜奥运从来没能完全脱离政治的影响。  
1936年柏林奥运,纳粹正盛,希特勒鼓吹日耳曼种族优势,拒绝跟获得了4枚田径金牌的美国黑人运动员杰西.欧文斯发奖。  
1972年慕尼黑奥运,11名以色列运动员在夜幕下血溅五环旗。  
1980年莫斯科奥运,因为苏军入侵阿富汗,主流西方国家都未参加,中国受邀但也没去。 
1984年洛杉矶奥运,苏联为了报复上次西方世界的抵制而没有参加。  
2000年北京申奥,在那个志愿兵撒了无穷热血的土地上,朝鲜投了反对票,就因为我们跟韩国热乎起来了。  
今年,尽管我们的官员一再高调宣扬北京奥运跟政治无关,可是明白人谁又不知道,政客的言论,从来都服从于政党利益而忽视事实真相--在中国,所有的一切都要"讲政治"。  
"治理浒苔工作已成为我市近期工作的重中之重,是我们必须完成的政治任务..."  
"支援青岛奥帆赛卫生监督保障工作是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省、市、县卫生系统各级领导对我们的工作寄予很高的期望,我们要把这项工作提高到政治高度来认识..."  
"各级商务部门一定要把抓好肉品安全和市场供应作为当前一项重要的政治任务抓紧抓好,努力为奥运会成功举办创造良好的环境..."  
"我们是奥运会的独家供应商。这是一项政治任务,政治任务是不能谈成本的..."  
...  随便翻开报纸,这样的任务比比皆是。 
 
北京奥运,注定是个政治工程,面子工程,形象工程,是好大喜功的官员的盛宴。00年第三,04年第二,今年就算机关算尽弄个世界第一又能怎样?639名职业运动员就代表了全体中国人的身体素质?1099名代表团团员就体现了全体国人的精神风貌?不用想,8月24号之后,全国媒体都会亢奋,绝对跟体育无关,他们会无端的拔高,有的甚至会用诗一样的语言来描绘中华土地上从来未有过的强大中国,那可是在永远伟大光荣正确的执政党领导下的盛世中国啊!当一切安静下来之后,民族自豪感渐渐退去,老百姓会发现,他们正被无奈的现实深深挫败。因为很有可能我们不但没从老外那儿赚来多少钱,反倒是因为奥运建设而全民背债。钱都花光了,房价也没降,美元又升值了,股市还是没起来,看病依旧贵,青菜仍然买不起。老外们吃完"在秘密地点以有机方式"饲养的"奥运猪"剔剔牙都走了,跟他们的家人汇报中国人民的慷慨大方--"奥运餐才1美元",剩下一地猪毛,我们打碎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咽。  

从一开始中国主办奥运就是为了展示大国的崛起以及愿意承担国际责任,这一点就决定了无论花多少纳税人的钱,我们都不会心疼,虽然投资是讲究回报的,但是事情一旦上升到了政治的高度,它的价值就无法衡量了。500亿美元,是我猜的这次奥运的全部开销,全世界没几个城市有这个支付能力。当然我们是"举国办奥运",对于近几年动辄2万多亿美元的国内生产总值,我们还是办的起的。可是有这个钱并不表示我们就要奢侈浪费。尽管官员们一再强调我们的开销主要用到了长期的基础建设上,但是开闭幕式那一亿美元的预算还是吓了我一跳,除了向汶川大地阵遇难者志哀是我能猜到的保留项目以外,我实在想象不到张艺谋花掉这么多钱能飚出个什么样的红色中国?  

北京奥运,它不需要务实,也不能够解决中国所有的问题。它要做的就是打扫干净卫生,粉刷一遍从大街上能看得见的旧楼,伺候好过来旅游的外国人,并且没忘记在奥运村免费赠送十万(我估计这太少了)大号安全套。  

在据说是世界最大的广场上没有一棵供人遮荫的树,为了迎奥,史无前例的摆上了100万盆鲜花。在8000多米的喜马拉雅山上,我们的火炬烧了几分钟后直播完毕,没有人会关心刚刚建好的移动基站马上被拆除。为了展示青岛优良的水质,可以动用3万多人,40多艘船,3千多卡车,让加油站紧缺的柴油免费为他们供应。为了创造北京良好的空气质量,可以关掉周边工厂,解雇民工,单双号限行。不需要考虑明年浒苔还会不会来青岛,也没必要担心24号以后的北京继续堵车,因为老外已经跟我们白白了。为了仅仅15天的奥运,我们可以忙活7年,把所有准备活动都看成是政治任务来骄傲的完成,奥运过后,继续随地吐痰,继续随地大小便,烧烤路边摆开,喝酒吃肉,歌舞升平,大国美梦。  

北京奥运,那是注定让老百姓丢掉头脑的事。河南的五胞胎,贝贝晶晶欢欢迎迎妮妮还没完事,平度的三个先天不足早产儿奥奥运运会会又无厘头的登场考验我们的忍耐力。"咱们那个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在媒体的狂轰滥炸之下,本来就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老百姓又怎能免俗。  有奥运楼市的刺激,想钱想疯的北京房主把他的租客提前赶走,为的就是要租给外国人,每天2千这还打折了呢,其结果无非是一直空在那里,直到奥运结束。有奥运行情的预期,可怜的股民不断的补仓,越补越跌,越跌越补,现在看看还是空欢喜一场,短期注定无法解套。每次有记者采访市民,那一脸的兴高采烈,"做一个青岛市民很光荣,我一定要去海边给中国奥帆选手加油",您老眼力和嗓门真好啊,就算买票坐船看,那还离着几百米呢。在这个非主流的运动项目上,有几人能搞明白船,板,艇的区别,又有几人能看懂欧洲级,芬兰人级,米斯特拉级不同的规则和运动员的操纵技巧。凑热闹是吧?还不如回家做"俯卧撑"呢。  

其实北京开不开奥运我真的不在乎,相比之下,我更加关注国人的生活环境是否有效改善,国民的科学素养是否不断提高,国内的民主政治能否更加开明,我们的综合国力是否真正强大。如果不开奥运今年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灾难,如果不开奥运能把股市搞上去,如果不开奥运能够增强我们的全民医疗保障,如果不开奥运能够资助更多的失学者,如果不开奥运能够建更多的廉价房,如果不开奥运能够让全国的小学都加固校舍,如果对我按时缴纳的税款的使用权还可以过问的话,我宁可不要这个"先天不足"的奥运会。  8/3/08 下午于Westboro, MA
◇◇新语丝(http://www.xys.org/)

让人民说话并非破坏稳定


贵州瓮安县骚乱刚平息不久,浙江玉环县坎门镇又发生民工抗议事件。柏林日报就这些“群体性突发事件”发表评论文章指出,“西方把示威视为社会存在弊端的标志,而中国则认为是破坏稳定。”文章认为,稳定固然重要,但是:
"中国今天说的稳定,实际上往往是固执。这样,社会结构就不再具有承受力。工人要求政府干预虐待工友的事件、却被指责为煽动骚乱,反对腐败的抗议却按破坏社会秩序的罪名受到惩罚、环保人士因揭露湖泊受到污染却被指控为泄露国家机密,这样的体制下,社会能稳定呢?
那么,共产党全然无视公民利益吗?不能这样简而言之。尽管存在很多弊端、侵犯人权现象严重而且经常罪责不明确,但中国并不是缅甸或津巴布韦那种剥削专制国家,北京主张人人享有小康的'和谐社会'也并非一帮苟延残喘的当权者玩世不恭的言论。尽管如此,中国仍然处于维持现状的僵持状况。党已经没有三十年前走出混乱和严重贫困的勇气。
奥运成了中国市场经济改革的成就展,而它同时表明,中国政治革新裹足不前。历史经验告诉我们:有稳定才有富足,但只有实行某种形式的共同决策,富足才能持续下去。"
莱茵邮报报道说,中国奥运前加强了对外国旅游团在新疆活动的控制。德国旅行团在游览丝绸之路时困难重重,甚至运送游客的大客车也不能得到油料供应,历经艰难后,终于到达吉尔吉斯斯坦边界:
"这种人为制造的缺油现象目的很清楚:现在要尽可能不让人出入新疆。两个月前,新疆的维吾尔人、甚至汉人都起来反对压制人民的国家政权。奥运前,这一地区要封闭起来。
相对来说,新疆在奥运之年关闭博物馆看来就微不足道了。这就使得对丝绸之路历史文化感兴趣的游客远离这一地区。游客只能见到少数选出的维吾尔人。当身着五彩服装的维吾尔人在游客面前表演歌舞、演奏乐器并送上食品时,就象一场民俗木偶戏。一切都在中国陪同人员的监视之下,他们是经过党严格训练的干部,但始终面带笑容,看起来很友善。酒店或多或少总可以看见监视的摄像头,电话和谈话肯定有人监听。所以,与家里打电话最好只限于谈谈美丽的风光和用筷子吃饭等非同一般的有趣经历。"
http://www.dw-world.de/dw/article/0,,3487860,00.html?maca=chi-rss-chi-press-1049-rdf

北京奥运加强控制舆论打压民权人士

是奥运还是群众大游行?

两周前,德国第二电视台在长城进行已获中国官方批准的电视直播时受到中国公安人员的阻挠。现在外国记者在中国的工作情况如何呢?南德意志报在回顾了长城事件后写道:
“天安门广场等具有象征意义的地方完全禁止现场直播。在电视经营管理人员、国际奥委会代表和中国官员进行了长达八小时的危机会谈后,终于达成妥协:早晨六时至十时以及晚间九时至十一时,可以在天安门广场直播。在一些拍摄地点,接受采访的人必须事先获得批准。按中国政府的意愿,最好把记者都关在体育场内。大多数情况下,使奥运记者难以开展工作的并非具体规定,而是混乱编织的官僚体制。

数十种申请要请求批准。现在没有奥运筹委会的同意,甚至出租汽车司机也不能接受采访。转播车的汽油限量配给,外国驾照在中国得不到承认。工作人员得不到入境许可,中国海关拒绝给电视设备放行。没有一名中国官员现在敢于自己做出负责的决定。

法国公法电视台-法国电视台的体育部负责人威胁说,如果北京剪除可能发生的抗议镜头,他将抵制奥运。是否会发生这类事件,现在还不知道。但一名电视摄影师说:‘可以肯定,对观众和运动员来说,北京奥运都不是一件使人高兴的事情,更像是毛时代的群众大游行’。”

奥运开始前两周,中国公安警察逮捕了民权人士杜导斌。记者无疆界组织说,这是奥运前被逮捕的第三名互联网活跃人士。法兰克福评论报报道了这一类引人注目的事件:

“2004年,湖北的杜导斌写文章、批评政府并为另一名互联网活跃人士鸣不平之后,被判处四年监禁,缓期执行,罪名是颠覆国家。本来他的软禁在奥运开始前几天期满。香港的民主人权中心说:‘杜导斌事件是当局在奥运开始前加大打击异议人士力度的典型实例。’

另外,据人权组织公布的消息,另一名因抗议土地遭没收被判处四年监禁的活跃人士被从北京监狱转移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本星期,叶国柱本来应该刑满出狱。他的兄弟叶国强对中国人权保卫网络说:‘我们认为,警察把他带走,是要使他在奥运期间保持安静。叶国柱是2001年至2003年期间为奥运建设项目腾地方而失去土地的数千名北京市民中的一人,他不同意国家的补偿额度,因准备组织抗议游行而被捕。”
http://www.dw-world.de/dw/article/0,,3511317,00.html?maca=chi-rss-chi-press-1049-rdf

2008年8月8日星期五

跟随奥运火炬传递看中国

约翰·斯威尼 BBC电视节目《广角镜》记者

斯威尼说,在中国,很难找公开批评共产党的人
中国在申办北京奥运会时,承诺举办一届对媒体开放的奥运会,并推进人权和民主。为了了解他们是否遵守诺言,我在中国沿着奥运火炬传递的路线用了五个星期的时间,横跨了中国大江南北。
方政是可以总结中国奥运理想的人。他失去了双腿,按官方的说法,原因是"车祸"。但他后来在1992年全国伤残运动会中获得了两面金牌。
但当奥运火炬传递通过他的家乡合肥时,他并不在那里。
方政的故事提供了一些线索,让你了解现代中国到底有多开放。
他对我说:"并不是车祸。1989年6月4日我从天安门广场撤退时,被坦克从身后撞倒在地,坦克碾碎了我的双腿。"
89年天安门屠杀在中国仍然是个官方禁忌的话题。数百人死亡-具体死亡人数无人知晓,但中国官方成功地封杀这个话题,让千百万中国人对这个事件一无所知。
41岁的方政对我说:"当坦克碾过我的双腿时,我还有意识,可以看到断腿上的白骨。"
说到这里,陪同我们采访的中国官方"协调员"杨萌(音译)打断了我们的采访录像说,这是个敏感的话题。他问我们是否能跳过方政受伤原因这个话题,问点其它问题。
方政说,当局发现他是64时在天安门失去了双腿后,从此取消了他参加残疾奥运会的资格。
社会抗议

中国的大城市到处可以看到令人惊叹的经济繁荣当被指责打压人权的时候,中国共产党说,它让3千万人脱贫,这是最基本的人权。
在中国的大城市,到处可以看到令人惊叹的经济繁荣。
在中国农村,现在还能记得70年代中期饥荒的人也吃饱穿暖。
中国正在发生变化,但人民仍然没有自由投票选举的权利,互联网受到审查。"国际特赦"说,在北京奥运会召开前,被关入监狱的记者和持不同政见者越来越多。
我们的确也听到一位陕西前省政府党组织领导人公开质疑中央为当地农民提供清理环境污染补偿的问题,这在毛泽东的时代是不可能的事。
农村的村级民主也有一些进展。
但这些进展有限。2005年在广东番禺太石村,村民指责村长、村党支部书记陈进生卖地腐败,要求以民主方式罢免他。
这一呼吁演变成大规模示威,之后警察野蛮地镇压村民和逮捕支持村民的维权人士。
3年过去了,我们到太石村去看看基层民主有多大进步。
一位官员对我们说,不能采访陈进生。当我告诉他我们准备和村民谈谈时,他检查了我的护照,然后说:"不行,不行,不行!"
我们的采访摄制组离开了太石村,后面却跟上两辆没有车牌号的车子,车窗用黑帘遮着。于是我们调转车头360度,向这两辆车的反方向开过去。
这两辆车也360度掉头。我们又再次掉头朝反方向开过去,结果这两辆车也跟着我们掉头。
我下车去敲其中一辆车的车窗问:"为什么要跟踪我们?这是想吓唬我吗?"
牢狱之灾
我们被告知,因为这个"尾巴",村民们就没法和我们自由说话。
我们趁身边的陪同不防时甩掉了他,前往采访了帮助过太石村村民的维权人士郭飞雄。
郭飞雄正被关在监狱里。他的妻子张青鼓起勇气和我们说话。
她说:"在广州监狱里,有42天郭飞雄的手脚被捆在一起。他的双臂被绑,然后被悬空吊挂。"
"2007年2月,警察用电棍打击他的生殖器。郭飞雄不堪折磨,屈打成招。政府真是下流。"

中国至今没有公布地震中到底死了多少学校的儿童,倒塌了多少间学校在中国,很难找到公开批评共产党的人。
我们前往四川,两周前的大地震造成8万5千人死亡或失踪。我们抵达时,营救幸存者的工作已经结束,人们质疑为什么这么多学校校舍在地震中倒塌。
在垮塌的都江堰聚源中学周围,其它的高层建筑都没有倒塌。聚源中学倒塌的废墟说明了一切:连一根承重的钢梁都看不到!
我们到了才几分钟,我们陪同的老板就给他打电话,对我们去地震区采访很不安。
学生家长们聚集过来,他们签署请愿,要求调查学校垮塌的原因。我问一位家长到底有多少孩子失踪。他哽咽着说:"我们统计有超过280个孩子"。
直到今天,中国共产党也没有公布在四川地震中到底死了多少学校的儿童,倒塌了多少间学校。
一位妇女对我说:"我谴责那些建筑承包商。学校建筑质量太差,就像豆腐渣。"
我们的陪同杨先生介入进来说:"我是国家电视总局来的。他们没有权力在这里拍摄。我知道你失去了亲人,我很为你感到遗憾。在这里他们不是记者。和他们说话对国家不利,特别是对奥运会不利。"
不论中国在北京奥运会能赢得多少枚金牌,这个国家还是一个只要一位政府官员一开口,家长都不能公开谈论自己死去的孩子的国家。

中国的文科生是怎样被搞傻的

五柳村编者的话:仅仅是傻.其实问题还小一点,就怕如赵括谈兵或殷浩问天,听起来头头是道,或以为藏深奥玄机;特别是有的人不过从外人那里得点耳食之学,对中国却无知,而竟可大行于世,如待其祸国殃民之效显现始知其误,悔之晚矣.
  中国的文科生是怎样被搞傻的
  卫金桂的博客
  “傻读书的”这词,如果是说搞理工科的,勉强说得上是精研业务的代名词;但要是用搞文科的人身上,除了史学和古汉语等特殊专业,还马虎勉强地说是敬业的外,经济、管理、社会、教育、心理的老师和学生,如果被如此认可,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傻。而中国文科教育就是如此地傻着这个过程:教师闭门造车固执己见,将前人或外国人的唾沫代代相传。同时不可否认的:就是这群傻瓜生产线上出来的傻瓜,成为中国管理队伍的重要组成部分。
  我说这话是有依据的,而且自己就是某种程度上的参与者。比如:连三四人的教研组都管理不好的人,给学生教行政管理课头头是道;当下社会问题的基本动向都不清楚的人,在讲公共政策及道德品质课程;企业大门都没迈进过的人在讲市场营销策略;连罪犯都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的人讲犯罪心理学.以往我一直想不清楚为什么中国的教授很难当上国家最高行政首脑,如威尔逊;中国官员一上大学讲坛,就遭文人讥笑,而不像外国领导人到大学演讲时那样受追捧。相反,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官员和师生“对骂”的词语竟一样:傻!为什么傻?因为都是中国人,虽然对彼此的行当陌生,但不至于陌生到如听洋人演讲时完全让人家牵着鼻子走的被动,所以,多少都有些发言权,但一个在讲坛上夸夸其谈的政治学教授,绝对能让一小科长忽悠得对所讲理论动摇,能不说专家傻吗?同样,官场和机关理所当然的作为,会被文科专家推定是理论上的违法乱纪,搞学术的能不说官员傻吗?现实比教科书快,比教科书的理论活络,而教师却几年乃至几十年抱守教条自说自话。二者的脱节就这样形成了。更有意思的是,我们很自豪地宣称:大学就是象牙塔,应当不受外界的“干扰”,而不追究象牙塔的意义本为追求真理的干净场所,而不是不问社会冷暖的活死人墓。
  教文科的傻,并进而培养学生傻,问题主要出在管理层面。众所周知,在发达国家,老师和学生的社会实践,始终是重要的教学环节,投入经费不菲,故有师生跨国交流、在政府部门和企业作实际学习、引政府和企业项目入课堂,等等。不论是学校、基金会出资,还是以义工、志愿者方式参与,教学活动始终与社会实际密切关联。在这些方面,中国的经费总额本远逊于发达国家,但每所大学还是有一定数量的教研资金,用于支持教师的教研活动,并支持学生从事社会实践。但我们教研经费的一般结果是:做出精美课件;发表论文的版面费;挂羊头卖狗肉的会议旅游,等等,更多情况下,谁争到科研课题,就是多了个报发票的项目:出租车票、餐馆饭票、电子器材票、买卫生纸开出的办公用品票、汽油票,乃至色情场所的消费票,都是“科研经费”的去处。有多少花在了课题上?课题的承担者自己知道,当然,我也知道一些,只不过每人不一,我无法拿出数据罢了。说穿了,争取到经费基本等同于给老师些福利,给学校换回些公开的或内部的“科研成果”。只要出结果,在年终的成果统计方面增添上内容,管他是傻话呆话废话。派教师进修专业也多是和学历挂钩,很少考虑系统内部的交流,依然多在空对空的圈子里打转。从别的高校听来的学问,本是通过阅读就可取得。文科学生的实践课更有意思:参观展览是实践课;学雷锋扫马路是实践课;能去慰问一次孤寡老人,已经是很地道的实践课了。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下毕业的学生,一走向社会,发现来自老师那里的观点或土崩瓦解,或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或为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书。到这种境地,不认傻不行,只好将理论放一边,从头再来。
  派教师和学生到实际工作部门学习和实践,是师生免“傻”的重要一步。大学应积极寻求这方面的义工途径,乃至采取搭人又搭钱的方式,让师生接触社会实际,而不应只把教研经费从这所大学送到另一所大学;或者变成教师的生活津贴。遗憾的是,我们依然津津乐道:中国学生的基本功扎实,发达国家和地区的学生基本功不行。如果这话用于基础教育还勉强有些道理,用于高等教育,简直就是傻上加傻。难怪社会抱怨学校教出来的是一批傻子。
来源:新语丝

王选:高新技术领域不能迷信院士

高新技术领域不能迷信院士
王选
  在电脑这个行业以及其他新兴技术领域里,年轻人有很大的优势。我在年轻的时候有两次创造高峰,一次是我刚才讲的26岁,当我懂得了软件和硬件,跨入两个领域的研究后,产生了一种创造的欲望。还有一次创造高峰是在我38岁从事激光照排这个项目的时候。
  当时我是一个无名小人物,所以就有人说我是玩弄骗人的数学游戏。年轻的时候我在第一线,看外国文献看得很多,干活干得很多。当时比我更“权威”的一些人,有时就要来指挥我,说你这该怎么做怎么做,其实他确实不太懂,文献看得也不如我多,在第一线干活更不如我多。好在我往往能说服别人,按照正确的方向做。有时碰到对方对我不太了解,我不便去说服,我就采取“阳奉阴违”的态度,一到具体的技术问题,他也不太懂,我还是按自己认为正确的想法做。
  现在我过了60岁。从55岁开始,一年戴一个院士桂冠,一下子成了三院院士,这样一想,还真是一个权威了。其实人们不知道,在计算机技术领域里头是没有60岁的权威的!所有的创业者都是年轻人。在计算机技术领域里面很难找到45岁以上的创业者,55岁以上绝对是高峰已经过去了。
  当然也能找到60岁左右犯错误的,可以找出一批来。其中有赫赫有名的伟大的发明家,比如王安。他31岁创建王安实验室,到40岁出头的时候,做了一个重要的决策,放弃当时计算器的研究转到文字处理系统的研究,获得了巨大的成功,风靡全世界。当王安到60岁左右,开始犯错误。如坚持跟IBM对着干,坚持不生产和IBM兼容的计算机,搞自己的自成体系的硬件、自成体系的操作系统,连网络都是wang.net,不能跟人家兼容。这么一个决策上的错误,再加上封建意识,相信虎父焉有犬子,儿子不可能是犬子,所以不顾董事会的强烈反对,把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提拔到总裁的位置上,结果股民联名告状,说王安把中国的裙带关系搞到美国上市的公众公司里去了。他不得不把儿子弄下来,结果元气大伤。王安去世前公司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滑坡趋势,最终破产了。
  当年曾给过我do it yourself鼓舞的S.C ray,领导巨型计算机潮流20年。尽管他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家,到了80年代中期,还是赶不上潮流,因为毕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坚持用过去那种向量流水线式的巨型计算机,忽视了大规模并行处理方式,69岁破产,70岁车祸身亡。很可悲的一点是,在我年轻的时候,没有得到承认,是小人物。一到60岁,忽然成了权威了。我发现人们把时态搞错了,明明是过去时,搞成了现在时,甚至以为是能主导将来方向的将来时。这是很大的误会。
  在高新技术领域千万不能迷信院士。一般来说,院士者,是他一生做了重要贡献,给他一种安慰、一种肯定而已,多数院士创造高峰已过。当然在医学、农业、考古、植物分类等知识更新不太快,又需要长期积累的领域里,年纪大的还是很有作用的。此外,少数年轻院士还在创造高峰期,所以不能一概而论,但在计算机等新兴领域,很难有60岁的权威。
  有人见到我说,前两天又在电视台上看到你了,我就说一个真正有才能、正在创造高峰的科学家,哪有时间去频频上电视。上电视说明我的科学生涯快结束了,只能在电视台上露露面,做点招摇撞骗的事情了。
  可惜的是,中国有些人崇尚名人。
  名人用过的东西叫文物,凡人用过的东西就叫废物;名人喜欢喝酒,是豪饮,凡人就是贪杯;名人表示亲切,握一下手,就是平易近人,凡人就是巴结人;名人强词夺理,没有道理也能说出道理来,就是雄辩,凡人就是狡辩;名人做些蠢事、很荒唐的事,就是名人逸事,凡人就是犯傻了;名人发脾气是有个性,凡人就是劣根性;名人年纪大了,就叫王老,凡人就只能叫老王;名人和名人之间互不服气,凡人和凡人之间倒是和和气气的。
  这些比喻来自一篇报道,我把它做了一些发挥而已。徐悲鸿大师和刘海粟大师都是杰出的大师,这两个人就非常地互不服气,经常贬低对方。今天我觉得我们在某些领域里崇尚名人还是可以的,但是新兴领域我们绝对不能崇尚名人,而要更多地关注小人物,即使有点名气也必须保持一种凡人的心态,知道自己是一个过时的人。别人尊重你,无非是你过去有点贡献,仅此而已,自己心里要明白。
  今天北大方正研究院成员的平均年龄是27岁。方正的技术总管已经不再是我,而是一位40岁的博士生导师,我们这些年轻人有权决定方向,我不去干扰他们,不去瞎指挥。

中国人的“好客”令人困惑

中国人的“好客”令人困惑
包立德路透中文网2008年 7月 16日
  十年前的夏天,我第一次踏上中国的土地,就受到了中国朋友格外热情的接待,对此我感激不已。不过,感激之余,我心里头也有些许困惑。不难预见,在三个星期後的奥运会期间,中国人的热情好客将会空前地展示,那时来北京参加奥运会的老外们可能会跟我一样, 产生一种感激与困惑交织的复杂感受。  
  我第一次来北京是1998年6月。那时我刚从大学毕业,准备在北京师范大学花两个月学习汉语。在飞机上我认识了一位回国过暑假的中国学生,他对我非常热情。“有人来机场接我,我们顺道送你到北师大吧。”他说。
  出了机场之後我发现,来接机的不是他父母,而是一位司机。後来我才知道,这位年轻人的父亲是解放军某部队的将军。
  我们开出机场高速路时,他说需要先下车去参加一个活动,但司机会把我送到北师大。这位司机真的很热心,载着我在校园里转了一大圈,直到找到我宿舍楼之後才离开。我非常感谢他,不停地用不标准的汉语说,“写些!”(那时我汉语很差,“谢谢”这句话都说不好。)
  一提到中国军队,很多西方人或者会想到解放军在朝鲜战争(中方称为“抗美援朝战争”)中强悍的表现,或是联想到一长列坦克的画面。但我与中国军人的第一次真正接触,竟是如此愉快——他们派车载着我在北京逛来逛去。
  这说明直接的人际交往是很重要的,它能增进人们的互相理解。除此之外,它还能说明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中国人好客的复杂性。那位学生和司机在我初次来中国时给了我异常热情的帮助。但是,感激之余,我也有些困惑:他们用公车送我合适吗?送一个老外穿过半个北京城,花费的油钱让纳税的中国老百姓出,这说得过去吗?
  我之所以有这些想法,是因为我父亲也是一个政府公务员,在美国一个州立公共卫生部门工作了三十年。虽然有段时间政府给他配了车,但我们家很少沾这个光。当然,中美的经济政治体制差异巨大,而且中国各级政府近些年来的确下了力气整治滥用公共资源的现象,比如公车私用。
  对中国人好客方式的困惑,我还想举个例子。也是在我到达北京的第一天,我们把那个学生送到一个餐厅门口,我发现那儿站着长长两排迎宾小姐,都长得年轻漂亮,穿着清一色的绿色紧身裤。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惊诧不已,还以为是自己因为时差产生了幻觉。
  後来我才了解到,迎宾小姐在中国各地都很常见。与其他地方比起来,“礼仪小姐”或“迎宾小姐”风气之盛,人数之多都是中国独有的现象。
  为什麽让成千上万的年轻女性站在餐厅会馆门口迎接顾客呢?这背後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是:客人们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女性欢迎他们。似乎大家认为,门口站立的迎宾小姐越多,越能显示主人的热情。
  有一次我在广州参加一个正式场合,那儿的迎宾小姐多得我数都数不过来。 她们站在大厅和洗手间之间,有人教她们在我们每次经过的时候都鼓掌表示欢迎,好像我们都刚刚表演过精彩的小提琴独奏一样。
  “别,请别鼓掌,这是个大错误。”我尴尬地跟她们解释说,“我只是去上厕所,完全没必要这样。”不过这让她们的掌声更热烈了。
  我每次遇到无处不在的迎宾小姐,忍不住会想:把这些女性当成花瓶式的摆设,让她们没完没了地站着鼓掌欢迎顾客(大多是男性),这是不是对她们缺乏尊重?而且,这是不是太铺张浪费了?如果这些女性去从事其他产生实际效益的工作,是不是对中国社会更有好处?中国经济也许能增长更快?也许中国可以考虑出台一些法律,要求雇主给迎宾小姐提供椅子和学习资料,在没有客人进出的时候,这些女孩可以坐下来,做点有意义的事?总之,对一个像我这样在西方文化背景里长大的人来说,这种热情待客的方式非但效果不佳,反而会有负面作用。
  谈到这里,我想说说奥运。因为我觉得中国在筹备奥运会时,可能忽略了一些文化差异问题。比如说,很多老外想不明白,为什麽中方那麽注重奥运开幕式。 在一份中国政府印制的材料上, 谈到“高水平奥运的八个标准”时写道,“精彩的开幕式是奥运会成功的标志。”
  真的吗?谁说的?现代奥运会创始人顾拜旦说过这句话吗?我对此很疑惑不解。大家好像都特别在乎开幕式。在我眼里,它就像是众多迎宾小姐,长长地排成两列,在我们能够看到真正的奥运会——体育赛事——之前,我们不得不穿过她们排成的队伍,还得对她们的工作表示欣赏。
  真的,你可以用“一排排的漂亮女郎”这个比喻来形容北京的奥运建设:在火炬传递路线上新修的建筑,在二环沿线上兴建的绿地。他们不都像是一排排漂亮女郎吗?
  也许你会问,美化市容有什麽不好的?是的,没什麽不好。西方人并非不欣赏中国为筹备奥运所作的巨大努力,但是我们更关心中国为那些肤浅的炫耀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尤其是当官方试图说服人们,所有这些代价都是为了“向世界展示中国的面貌”,是必需的时候。
  这次奥运会上将有很多千挑万选出来的漂亮女孩。她们的言笑举止都经过严格训练,将会在颁奖仪式上一丝不茍地捧出奖牌。我想,与其让这些年轻漂亮的女孩捧出奖牌,还不如让那些为了奥运牺牲最多的人来做这个工作,比如那些因奥运场馆建设房子被拆迁的居民,那些在奥运工地上抛洒汗水的农民工。
  其实,拿着微薄薪水的农民工,却是真正的奥运英雄。让我们期待奥运时他们的付出得到正式的认可。不过即使那时受到表扬,他们可能也没有机会听到了。我从与一些农民工的交谈中得知,他们在奥运期间将被遣送回原籍。我认为这个做法很不好。农民工是北京不可或缺的一个群体,他们的辛勤工作让这个城市得以运转,没有他们,北京城不是真正的北京城。正是这样的“清理”工作让很多外国友人对中国的热情好客疑惑不解。
  中国为筹办奥运已经做了令人赞赏的工作。作为外国友人,我们欣赏北京为了我们的安全所做的努力。但是,没有必要把北京弄得再漂亮、整洁、完美些了。至少在我所认识的许多外国人眼里,北京在这些方面早就做得足够好了。
  而且,我想对所有中国的迎宾小姐们说,我欣赏你们为了热情接待客人所做的努力,我批评的是一些制度上的问题,并非针对你们个人。不过,在客人去上厕所的时候,你们最好还是不要鼓掌。(完)
  翻译:樊林君 审校:包立德/王丰
  包立德(Alexander Brenner)自耶鲁大学毕业後来华,曾在广州中山大学任雅礼协会教师,并在南京大学-霍普金斯大学中美文化研究中心、霍普金斯大学高级国际问题研究院攻读硕士学位。他还曾任当代国际事务研究所的研究员,在中国和国际媒体发表多篇文章及评论。

国家有数吗?

汶川要建地震馆了。越南战争对于美国影响深远,有切肤之痛,在战争结束近十年之后,在华盛顿的一片草地上,修建了一块刻有57000阵亡军人姓名的纪念碑。在这儿的事,只需要上面的一句话,和一帮乌龟专家们的起哄。可以想象,它既不会准确记录这一段还未成为历史之前就已经被涂改的面目皆非的史实,更不可能祭奠那些稀里糊涂的死者。而多半是文过饰非、歌功颂德的灾难大套餐之后的一道甜点。死伤无数,落下一个“猪坚强”,豆腐渣工程无人过问,却一味指责“范跑跑”。爱国主义不过是弱智者的遮羞布,维持众人不健全精神秩序的小伎俩。对于那些在历次灾难中死去的,他们的存在或是离去,仅仅是为了被忘却,像耻辱一样被忘却,虽然那更是属于他们的幸存者们的耻辱。正义仅是有选择性的伸张,眼泪只会季节性的流淌。伪善而夸张的人们的眼泪加上募捐,丝毫不能减弱生之俱来的入骨的麻木和愚昧,不能赦免血液中流淌的伪善和卑劣。 汶川地震,到底死伤了多少学生,是怎样死的,谁应该负有责任。面对这个问题,作为主管的教育部和建设部可以拒绝回答永远装死。孩子们的家长是无奈的,现在每一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死亡为什么会降在这些孩子身上。这一切都是注定的,这个现实就是他们应该,只能遭遇的现实,在他们的现实中,没有另外一种力,另外一个声音,另外一只手,帮助他们讨回迟来的公道,为他们伸张那微小的正义。他们只是说“那不仅仅是天灾”,可又有谁在意,该哭的拼命哭了,该捐的使劲捐了,你还要什么?伤痛不只是来自失去了血肉,还会来自这个世界的冷漠和无助,来自伪善的巨大的社会秩序,在这个秩序中,个人的情感微不足道,是无力的必然的牺牲者,是无关轻重的失去。无奈来自对于自我情感、舆论、道义和法律的忽视和戏弄。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历史和现实,两种制度和政府,道德的与不道德的。检测衡量的标准是对待人的生命的态度。没有一个民主的社会,就不会有一个为民众说话的地方,没有保障民生权力的可能,结果就是一个欺诈腐朽的现实。民众不需要被伤害后的同情怜悯,而更需要坚强制度的自我保护,需要知情和行为,参与和拒绝的权力。说民主是好的,很简单,它保护弱者。在其它的任何体制下,大多数的弱者都难以获得保护。唯有在一个民主的社会,可能还穷者弱者以权力和尊严。不要替民做主,让民自主,还民以权力则是还民以尊严和责任。在中国有谁会回答,由于豆腐渣工程,学生死了多少。四川的混账们,这也是需要隐瞒的国家机密吗,要说清楚有些事情是那么难么。

莫要靠谎言过日子(索尔仁尼琴)

莫要靠谎言过日子(索尔仁尼琴)

(纪念索尔仁尼琴。我读过的最好的文章,文字与韵律的完美配合,感谢译者李国海。 )



亚·索尔仁尼琴



  从前,我们连窃窃私议都不敢。而现在,我们撰写和阅读地下出版物。我们聚在科学研 究所的吸烟室里,彼此敞开心扉,发发牢骚:他们什么勾当干不出来呀,哪件坏事不把我们拖进去!民穷财尽,家徒四壁,他们却毫无必要地在宇宙方面大吹大擂。 他们加强远方的野蛮制度。他们挑起(别国的)内战。我们卤莽地花钱把个毛泽东扶植起来──而后却驱使我们去跟他打仗,只好去,有什么办法!他们想整谁就整 谁;他们把健康的人赶进疯人院。一切全是”他们”,我们呢,──无能为力。

  事情简直糟透了。普遍的精神毁灭已经降临到我们大家头上,肉体毁灭也即将象野火一样蔓延开来,把我们和我们的孩子统统吞没。而我们却依然故我,总是怯生生地微笑着,含含糊糊地嗫嚅着:

  ”我们又有什么法子去阻止呢?我们没有力量呀。”

   我们是如此绝望地失去了人性。如今粗陋的食物配给制,害得我们甘愿放弃所有的原则,放弃我们的灵魂,放弃一切前人的努力和一切后代的机会──然而所有这 些,只能让我们苟延残喘。我们丢了坚定,失了傲骨,也没了激情。世界的核毁灭我们也不怕,第三次世界大战我们也不怕。我们早躲到了缝隙里面。我们只怕勇敢 地做事。

  我们只怕落在旁人后面,只怕要我们独自采取行动──猛可里,我们发现自己丢了白面包,丢了暖气和莫斯科的户口。

  我们在政治学习小组里反复受到灌输,要愉快地生活,一辈子循规蹈矩;我们已经习以为常:环境,社会条件,是超脱不了的,存在决定意识嘛,我们有什么用?我们毫无办法。

  可我们有办法──什么事都办得到!但是我们自己欺骗自己,以便自我安慰。根本不能全怪”他们”,要怪我们自己,只怪我们!

  有人会反驳:的确一点法子也想不出来呀!人家堵住我们的嘴,不听我们的,也不来征求我们的意见。如何才能迫使他们听我们的呢?

  要说动他们改弦易辙,是不可能的。

   自然的办法是把他们改选掉──可是在我们的国家,根本就没有选举。在西方,人们知道罢工,游行示威表示抗议──可是我们被折磨得胆小如鼠,我们对此都感 到害怕:怎么能一下子拒绝工作,怎么能一下子走上街头?近百年来苦难的俄罗斯历史上所尝试过的其他一切不幸的道路全都不是为了我们而选择,而且确实都是不 必要的。

  现在,当斧钺开始砍人的脑袋,所有播下的种子都发了芽的时候,我们看到:当年那些想通过恐怖手段,通过流血起义和国 内战争使国家成为正义幸福之邦的过于自信的年轻人,是何等误入歧途,何等愚不可及。不,谢谢你们这些启蒙的老前辈!现在我们知道,结果的卑鄙助长了手段的 卑鄙。我们的双手将是干净的!

  难道就毫无办法了?真的没有出路了?莫非我们只好无所作为地等待:什么事情会突然自动发生?……

  但是,暴政永远不会自动放过我们,如果我们大家天天承认它、赞颂它和强化它,如果我们连它的哪怕最敏感的弱点都不肯唾弃的话。

  唾弃谎言!

   当暴力闯入人们宁静的生活时,它满面红光,充满自信,神气十足地在旗帜上标榜着,并且叫喊着:”我是暴力!大家散开,让开,否则我将你们踩扁!”但 是暴力很快便衰老了,没过几年,它已经失去自信。于是,为了支撑下去,为了显得道貌岸然,它必然要求谎言作为自己的盟友。因为:除了谎言之外,暴力没有任 何东西可作护身符,而谎言也只有靠暴力才能生存。然而,暴力不是每天,也不是在每个人的肩膀上落下它那沉重的魔掌;它只要求我们对谎言俯首听命,每天参加 说谎──这就是”忠”字的全部内容。

  其实,这里就有一把被我们忽视的、最简单、最方便的解放我们的钥匙:个人不参加说谎!纵然谎言铺天盖地,纵然谎言主宰一切,但是我们要坚持最起码的一点:不让谎言通过我兴风作浪!

  这一点,便打开了我们无所作为造成的虚幻链环上的一个缺口!对于我们是最容易做到的,对于谎言则是最致命的。因为,当人们唾弃谎言的时候,它简直无法生存下去。它象传染病一样,只能生存在活的机体中间。

  我们用不着鼓足勇气。我们也无意走向广场和大声宣扬真理,公开讲出我们的想法,──不需要,这是危险的。只要我们不讲违心话就行了!

  这便是我们的办法,在我们普遍天生胆小怕事的条件下,这是一条最容易、最方便的办法,比(说起来怪玄的)甘地的”非暴力反抗(civil disobedience)”容易多了!

   我们的办法是,决不自觉地支持谎言!一旦认识到谎言的界限在哪里(这界限在每个人眼里还是不同的),就象避开瘟疫一样避而远之!不为那”意识形态” 僵尸涂脂抹粉,不为那腐朽的破衣烂衫缝补漏洞,──那时我们将惊奇地发现,谎言必将一败涂地,徒唤奈何,而真相终将大白于天下。

  总之,由于我们畏首畏尾,还是让每个人去选择吧:是继续自觉地做谎言的奴仆呢(诚然,对此我们并不心甘情愿,但总要养家糊口吧,只好听任孩子在谎言里长大),还是抖擞精神,做一个值得自己的子女和同时代人尊敬的老实人。若是后者,那么从今以后他:

  ──决不以任何方式书写、签署和发表他认为歪曲真相的片言只字;

  ──不论在私人谈话,还是有许多人在场,都绝对不说这样的话,自己不做,也不怂恿旁人,不鼓动,不宣传,不讲解,不炫耀;

  ──在绘画中、雕塑中、摄影中、技术处理中和音乐中不捏造、不涉及、不转播任何虚假的思想、任何被发现的歪曲失实之处;

  ──既不在口头上,也不在书面上为了迎合上面、为了增加保险系数,为了自己工作的顺利而援引”领导”言论,如果被援引的思想他不完全赞同或者文不切题的话;

  ──不参加强制性的游行集会,只要这样的游行集会与他的意愿相反;不举标语,不喊口号,只要这标语口号他不完全赞同;

  ──不举手赞成不真心同意的提案;既不公开也不秘密投票赞成不称职或不可靠的人;

  ──不让人赶着去参加强制性地、颠倒黑白地讨论问题的会议;

  ──一听到发言者的谎言、荒诞无稽的空论或恬不知耻的宣传,立刻离开会场、讲堂、剧院和电影院;

  ──不订阅和不零买报道失实或隐瞒重大事实的报刊杂志。

  当然,以上所举并非所有可能的和必要的抵制谎言的途径。然而,一个人只要心地纯洁,通过纯洁的眼睛,其他情况也容易分辨。

   不错,开头一段时间境况会不一样。有人会暂时失去工作。对于想堂堂正正生活的年轻人来说,这会使他们的人生之路在开始时困难重重:因为,人生这所大学所 要回答的功课也充满了谎言,应当进行选择。但是,在这方面任何一个想诚实做人的人都无后路可退:每天我们当中的每个人,即便从事最保险的技术科学工作,都 逃不脱采取上述哪怕一种行动──是老老实实,还是欺骗撒谎;是在精神上保持独立,还是做精神奴隶。

  即便没有足够的勇气捍卫自己的灵魂也罢──别让他对自己”进步”的想法而自豪,别让他自吹自擂,觉得自己是什么学者,什么人民的艺术家,觉得他受之无愧,代表了所有人──让他告诉他自己:我属于畜群,我是个懦夫。其实,我在丰衣足食时的做法,也与此一模一样。

   甚至这条道路──所有抵抗道路中最温文尔雅的一条,对于因循苟且的我们来说,也将是不容易的。但是,比起自焚甚或绝食来,毕竟轻松多了:火焰不会吞噬你 的躯体,眼睛不会烧瞎,而黑面包和白开水总归有你家里人吃的。被我们出卖、被我们欺骗的伟大的欧洲人──捷克斯洛伐克人,难道不是已经向我们证明,他们如 何面对坦克挺起毫无遮拦的胸膛,既然胸膛中跳动着一颗高贵的心?

  这将是一条不容易的道路吧?然而却是可能的道路中最容易的。对于肉体来说是不容易的选择,而对于灵魂来说却是唯一的选择。一条不容易的道路,但是我们已经有了一些人,哪怕只是几十个也罢,他们多少年来一直遵循着所有这些做人的道理。

  总之,我们不是第一批走上这条道路,而是加入先行者的行列!我们大家把这条道路看得愈是容易,愈是简短,我们便会愈加迅速、愈加踊跃地走上去!等我们有了数千人,那时当局将一筹莫展,无奈我何。待到我们有了数万人,我国面貌便会认不出来了!

  假如我们前怕狼后怕虎,那就莫怨人家不让我们喘气,是我们自己不让自己喘气!那么,让我们继续鞠躬好了,让我们等待好了,当我们的生物学家兄弟能够读到我们的想法,他们准会帮助我们,让这样的一天快快到来。

  假如我们连不参加撒谎的这点勇气都没有,我们真的一钱不值,无可救药了,那么,是我们,应该受到普希金的蔑视:

  干吗赐给牲口以自由?

  它们世世代代继承的遗产

  就是带响铃的轭和鞭子。

奥运多宏大,皮袍下的小还是小

关军

7月3日,“鸟巢”西侧的奥运村迎来了一批假扮运动员的人,2000多人一下子涌进来,还要住上一晚上,整个奥运村顿时喧闹起来。

这些人来自中央机关和北京市,当中有官员、职员、记者、街道干部,他们的任务是假扮运动员,体验奥运村的软硬件设施,给予综合测评,打一个印象分。

先于运动员体验奥运村,看得出,许多测评员因此而备感荣幸。

奥运村真是气派,别的不说,单是可以容纳6000人同时就餐的餐厅,就壮观得让人咂舌了。

体验用餐的时间到了,测评员们继续不断地咂舌。菜品实在是丰富,居然还有——煮毛豆,人们万分惊喜,人们迫不及待,许多人从餐盘里抓起毛豆,站在队列里就开始动手剥毛豆吃了。这般景象,在簋街的大排档里也难得一见。

那么大的对虾,如此诱人,很多人上去就盛了满满一大勺,看起来这顿饭就不准备吃别的了。

排队的时候,加塞的现象比较普遍,当然,当事人并不觉得是在加塞——前面有同事在排着,于是呼啦啦一帮人都挤进去,多么顺理成章啊?

吃完饭,意犹未尽的人们走向水果篮,走向冷藏柜,他们要多拿几枚水果,多带几罐饮料,有点备战备荒的意思。

中国人早已不穿长袍马褂了,看看这些测评员们,衣着光鲜,不比世界上任何城市的市民寒酸。但鲁迅所说的“皮袍下的小”,还是不可阻拦地时有显露。

吃饱了饭,开始游览奥运村吧。那两天阳光强烈,许多志愿者举着遮阳伞工作,显得很不职业,有测评员对此提出了批评。还有,服务不够周到,组织有点混乱……这些也都逃不过认真负责的测评员们的眼睛。两天的综合测评,发现不少问题,显得卓有成效。

非常遗憾的是,测评员自己的表现,不在本次测评的计划之内。

“国民素质的欠缺,可能会给北京奥运留下最大的遗憾。”一位参与测评的电视记者走出奥运村,已经没有兴趣向别人描述奥运村,而是一再表达自己的失望和忧虑。

奥运村运行团队常务副主任兼秘书长吴京汨的观点是,目前奥运村的硬件条件一流,服务等软件上还需要进一步提高。硬件一流,软件堪忧,这也足以概括整个北京奥运筹备工作的状况。而软件部分,整体国民素质的欠缺是最令人担心又最难解决的问题。

外国记者们回忆起1964年东京奥运会的开幕式,印象最深的不是恢弘的场面、精彩的特技飞行,而是当人群散去,可容纳7万多人的看台上没有一片纸屑。

风范大国民,可不是极尽气派的楼群能够标榜的,也不是夸张的热情好客能够诠释的,这两样东西,我们倒是很有底气的。

2008年5月的北京奥运会测试赛暨中国田径公开赛,恰好在刚刚建成的“鸟巢”举行,一下涌进了几万观众。他们关心的只是“鸟巢”和刘翔,当广播里介绍其他运动员的时候,几乎听不到掌声。邓亚萍公开表达了自己的遗憾:“等到刘翔退场,虽然比赛还没结束,人却走得差不多了。”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的记者吉米在中国生活了30多年,对于北京奥运会,他最担心的是观众对中国运动员过分狂热,而对其他国家的选手不够友好、宽容,他不希望再看到2004年亚洲杯中国观众对日本队喝倒彩的场面。

在我的印象中,前几年的奥运筹备中,有关方面还信誓旦旦,为了迎接奥运,要大力提高公民的文明素质,最近两年反倒提的少了。是任务已经完成了,还是发现任务根本没可能完成?

几十年的文化被破坏的历史,几十年的国民教育上的缺陷,恐怕不是一届奥运可以改变的,尽管奥运对中国的改变是那么剧烈。

作为奥运礼仪顾问,北京礼仪学院的院长李柠实在是太忙了,出租车司机需要去培训,运动员需要去培训,志愿者需要去培训,官员们也需要去培训。真是遗憾,奥运已近,她注定没有精力为万千普通市民进行培训了。

著名演员濮存昕拍过一条循循善诱的公益广告,里面列举了几种值得嘉许的文明行为,并把它比喻为暗夜的灯光;在北京街头的公益广告中,比较醒目的是“十要十不要”,有的长达百米,蔚为壮观,广告语苦口婆心,甚至包括了“要保护奥运知识产权 不要买卖盗版制造假冒”的条目。但是,文明礼仪的提醒难免挂一漏万,你点亮了一千盏灯,肯定会亮一点,却痛苦地发现,实际需要一千万盏。

奥运期间,客人来了,举止不雅,丢人现眼。人们对奥运的担心,大体上遵循这样的逻辑。其实他们错了,文明与否,并非个人面子问题,它事关对他人的尊重,外国人需要尊重,难道本国人就不需要?

濮存昕在公益广告里说:“文明的中国盼奥运。”文案一定是搞错了,应该是“奥运的中国盼文明”啊。

2000年悉尼奥运会上,东道主体现出的赛场上的公平和赛场外的文明,让时任中国代表团团长的袁伟民发出感慨:澳大利亚人拿到了奥运会“最重的那枚金牌”。

中国人会拿到那枚金牌吗?

与李柠聊天的时候,我半开玩笑地说:“您真是选了一项好工作,未来的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这(礼仪培训)都是朝阳产业。”

(刊于《体育画报》)

2008奥运会,一场压倒一切的“万寿盛典”

2008奥运会,一场压倒一切的“万寿盛典”

傅国涌

有人说,这是个盛世,有空前的物质繁荣,有消费不尽的人间奢靡,有骄傲的统计数据,有历代帝王都想象不到的好日子,推土机日夜不停,一切苦难的呻吟都被到处铺展在大地上的噪音遮掩了。对于权势者和正享受着依附权势所带来的好处的人来说,这确实是个最好的时代,所有的鲜花似乎都为他们而开,所有的阳光都为他们而洒,他们主宰着万物苍生,他们把肉体的享乐推到了极限,他们玩电子游戏一般玩弄着财富的数字,不在乎资源是否枯竭,不在乎死后是否洪水滔天,有权就有一切与有钱就有一切捆绑在一起,和谐双赢,所谓“中国崛起”、所谓“中国奇迹”,人们陶醉于这样的自吹自擂中,不容许别人打破这样的梦境,不容许别人质疑这样的神话。在自己精心编织的大话中自我感动,通过自己控制的新闻媒体日日夜夜的不断重复,不仅说服自己,而且说服许许多多的不明真相者。今天的民族主义,并不是在外敌压境、民族危机迫在眉睫的情况下产生出来的对这块土地的真实情感,而是在既得利益集团主导之下,通过垄断媒体的长期灌输,虚构出来的一种盲目的排外情绪,是一种虚幻的麻醉剂。随着2008年奥运会的日益迫近,虚妄的民族主义情绪似乎越来越高涨。



乍一看,这种民族主义的喧嚣似乎构成了继续专制的强大基础。这一现象足以令一切对中国的未来怀抱最后希望的人感到忧虑。如果真的如此,那将是中华民族的至深悲哀。我默默地观察多时,思考了多日之后,深感这种在爱国口号下轻率而浮躁的表演,既然一轰而起,也很快会一轰而散,表面上轰轰烈烈,实际上并无持久的力量,更谈不上构成专制的可持续基础。何况,心虚的专制统治对于鼓噪不安的民族主义声浪也并非一味纵容,因为担心这种声浪一旦失控,引火烧身,所以表现得既爱又惧,先是默许终容,后是收束警惕。即便是这样的民族主义,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合法容身的场所,不可能赢得一个可以任意施展的舞台。说到底,衰微的专制惧怕所有不可控的自发表演,只相信自己可以完全操控的有组织的演出。

老实说,那些今天自称爱国,抵制家乐福最起劲的人,一旦真的要他们去牺牲,不要说赴汤蹈火、抛头颅、洒热血,他们不会去干,就是要他们牺牲一些个人利益,他们也未必会同意。从这一意义上说,民族主义从来都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真正的民族主义,一种是盲目的民族主义。真正的民族主义者往往是深沉的爱国主义者,他们热爱脚下的土地,他们时刻怀着敬畏和谦卑之心,他们具备足够的自我反省能力,不会盲目地自大和无知地排外,他们对这块土地上的权力体制、一切强势者都保持着足够的清醒和不客气的批评,只有批评才是最深沉的爱国方式,爱国并不意味着顺从,爱国更不是按照统治者指定的方向和许可的方式,爱国是对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山川、河流以及世世代代形成的文化的认同,是对这片土地上和自己一样靠劳动吃饭的普通同胞的血肉联系,这样的爱国才是真爱国,但这种爱国常常不是以喊口号的方式体现出来的。这是正常的健全的民族主义,不以民族主义命名的民族主义。

弗洛姆的《逃避自由》中译本上世纪80年代曾风行一时,其中就有这样一番话:“民族主义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乱伦形式,偶像崇拜和精神病症。‘爱国主义’正是它的崇拜对象。显然,我这里所讲的‘爱国主义’,是一种把自己民族凌驾于人性、真理和正义原则之上的态度……对自己民族国家的爱,如果不包括对人类的爱,就不是爱而是偶像崇拜。”说的就是盲目的民族主义,在中国,它只是民族自卑和“合群的自大”的产物,所以动不动就贴标签,口水横飞,搞道德绑架,凡是不与他们站在一起的,立马视作敌人,恨不得打倒在地,再踩上千万脚。这种容不得不同声音的民族主义是经不起考验的,它不是根植于土地深处,与自己的民族可以共忧患的民族主义,等到危机真的降临的时候,他们很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不能否定,在呼喊爱国口号的人当中,也许不乏真心地认可专制统治,真心相信官方宣传的人,他们对西方、对美国充满敌视,对做稳了奴隶的地位很满足、很惬意。比如,在海外留学生中有许多人是因为家庭背景出去的,父辈或贪官或大款,身居既得利益的序列,掌握着优势的资源,他们真心地认可现状,希望保住他们的繁华梦。但是,对大多数人而言,民族主义不过是一个娱乐方式,抵制家乐福也好,反对CNN也好,都只是一个个奉旨爱国的娱乐项目。这些具有安全保障、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娱乐,何乐而不为?如果有更有刺激、更好的娱乐项目,如果他们感到安全的话,一样会趋之若骛。说穿了,他们并不是因为内心深处认同了官方价值而呼喊口号,他们只是因为青春的激情无处释放,年轻的情绪无处发泄,需要寻找一个借口、一个理由,民族主义就提供了这样一种最安全、最可靠的渠道。归根到底,他们要的只是娱乐,里面没有多少价值判断的成分,更没有多少政治选择的成分。

2008年的奥运会本质上已不是一场简单的体育赛事,对统治者来说,就是试图通过举办压倒一切的奥运会,来打造一场万寿盛典,彰显盛世的无限风光,从而消解社会各个层面的矛盾,掩饰那些因为制度缺陷造成的人间不幸。以体育的名义,套上国家的花环,披上民族的华衮,人们就很难看透其中的把戏,更不要说发出清醒的质疑的声音。对许多中国人来说,奥运会则是一个超级的娱乐项目,借助这样一场超级的国家娱乐,他们可以尽情地陶醉其中,狂热地舞蹈、欢歌,自觉或不自觉地朝着统治者所希望的方向。人类天性中的娱乐性是很容易被引导、被操控的。1936年纳粹德国举办的奥运会就是这样一种巨大的国家娱乐,曾经令千万德国人如痴如狂,而不知道巨大的厄运正向他们悄悄迫近。

在今天这个泛娱乐化时代,任何爱国大话、排外表演,最终都免不了被娱乐化的命运。盲目的民族主义鼓噪不过是一个接一个的娱乐项目,我们不能被表面上甚嚣尘上的气焰迷住了双眼,我们不能被一时的狂热镜象所惑。既然是娱乐,其实就不必太当真。奥运会也是一样,娱乐总会过去,生活还将继续,一小部分人的盛世投下的阴影将越来越长,从现在开始,我们需要认真面对的是一个往何处去的“后奥运时代”。



2008年6月10日

2008年8月7日星期四

最好”已经失之交臂,“平安”是可以保得住的 (鲍彤)

RFA独家: “最好”已经失之交臂,“平安”是可以保得住的 (鲍彤)
2008-08-05
中央预期的两个目标,在“最好”业已痛失良机之后,“平安”大概是保得住的.

法新社
图片:中国防恐特警在奥运前做巡逻演习(7月12日法新社)
(文章只代表个人的立场和观点)
中国共产党把举办奥运作为压倒一切的政治任务。穷十年之功,倾全国之力,把政治活动、经济活动、宣传活动、外交活动,转上了为奥运服务的轨道。全党全国,重中之重,是奥运——不比国计民生轻,起码比保障人权重,比救灾和反腐败重。

以倾国之力办奥运,划得来划不来,是赚钱买卖还是赔本生意,这笔账很复杂。中国是个金字塔。沉重的负担,压在金字塔的最底层,荣耀的光环,悬挂在金字塔的顶尖。老百姓直接间接付出的代价有各种出入意料的科目,除了有力出力,有钱出钱之外,还有被迫征地,被迫拆房屋,被迫停产停运,被迫清理回乡,被迫拘留,被迫禁止说话,禁止上诉,禁止采访,禁止寻求或提供法律服务,禁止维护公民权和财产权等等——不管怎么样,领导人的意图是明确的:向国际社会展示一党制的优越性。至于目标,那是有弹性的:力争办成“历史上最好的奥运”,确保办成一个“平安奥运”。平平安安过关,就在国际社会面前,保住了一党制的面子;幸而天从人愿,被誉为“历史上最好”的奥运,那么,根据“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一党制就可以荣升为“历史上最好”的制度。

平心而论,“历史上最好的奥运”,是个相当平实的要求,不算高指标。奥运应该与时俱进,办得一届比一届好。没有理由说鸟巢不是“最好”的。何况八十国领袖云集北京,确实是奥运史上前所未有的盛会。尽管数以亿计的穷人,在每天一美元的生活线上挣扎,北京奥运的投资,仍然使富国俱乐部望尘莫及,自叹弗如。所以,把北京奥运办成“历史上最好的奥运”,本来应该十拿十稳。美中不足的是,中国政府拒绝履行它在申奥期间所作的改善人权和开放新闻的承诺,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动葬送了“最好”的可能性。其实,这个承诺非常非常容易实现。容易到了什么程度?是“举手之劳”吗?不,比“举手之劳”更容易!压根儿用不着党和政府动手,只需要他们 “不动手”,就大功告成了——也就是说,只需要他们不践踏本国宪法,不打压老百姓,不封锁新闻,就能功德圆满。问题在于,申办以来,八年了,年年打压人权,年年封锁新闻,落了个言而无信。言而无信是瞒不住的。被侵权的老百姓知道,许多国际媒体知道,中国党和政府自己心里也明白得很。谁敢吹牛或者拍马,谁敢提议或者附议,把言而无信说成 “最好”?是打压“最好”,还是封锁“最好”?所以,尽管奥运的幕布尚未拉开,已经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断定,“最好”已经绝望了。

不过“平安”是稳拿的。“平安”不“平安”,是一种自我感觉。共产党取得政权以来,它的稳定性和承受能力,历来是超强的。即使出点天大的纰漏,一打压,一封锁,也就平安过关。哪怕盖子捂不严,在“九个指头和一个指头”理论指导下,没有不能化解的。中央预期的两个目标,在“最好”业已痛失良机之后,“平安”大概是保得住的。
http://www.rfa.org/mandarin/yataibaodao/baotong-08052008123329.html

金牌一定很多,不可乐而忘忧 (鲍彤)

RFA独家:金牌一定很多,不可乐而忘忧 (鲍彤)
中国的奖牌,是几代青少年和残疾运动员用汗水乃至生命创造的。至于那些威胁着全民族和子孙后代生存的大问题,理所当然,应该由领导一切的共产党负责。不能把青少年的成绩,用来掩饰或淡化领导者的过失.

法新社
图片:奥运主会场外的武警(7月26日法新社)
(文章只代表个人的立场和观点)
金牌一定很多,不可乐而忘忧
北京快办奥运,结局将会如何?

我不想预测中国奖牌的总数。奥运属于地球村。在某些国家里,国家的价值和作用,常常被无限放大。但奥运是和平,是友谊,是人与人互相学习的学校,不是国家与国家 “较劲”的舞台。把金牌数目,当作“国家崛起”的筹码,是幼稚的。 “国家至上”可以和慈禧太后或者义和团之类相匹配,不能体现奥运精神。尤其是主办国,一旦掉进“我国至上”的泥潭,就会在道义上丧失东道主的资格。我国的运动员和教练员,勤劳辛苦,这次奥运会,一定会得很多金牌银牌铜牌,但奖牌再多,不应该成为乐而亡忧的理由。

培训和选拔运动员,中国和其他许多国家有微妙的不同。许多国家以体育健身,中国靠体育夺标。中国从上到下,全面推行专业化制度,也就是“脱产”培训的制度。“脱产”这个词,外国人不懂,是中国共产党在1927-1937十年内战中创造出来的。种地为生的农民,一旦拿起枪杆子,以打土豪分田地为革命职业,就脱离家庭,脱离社会,脱离生产, 叫做“脱产”。我国培训高精尖运动员,仿照这种制度:从娃娃抓起,以竞技为职业,不顾一切,不惜一切,脱离家庭,脱离原来的学校,与正常的社会生活隔绝,关起门来,献出整个青春期,乃至前青春期,瞄准竞技的需要,进行脱胎换骨的专业化定向塑造,最后在成千上万的可造之才中,拔出一个省市冠军,再在省市冠军中,拼出一个全国冠军。这种大淘汰大拔尖的体制,非常有利于出尖子,出金牌。我们是举世无双的人口大国,用之不竭的人力资源,最能为党和国家争荣誉。但是,它同增进国民健康,提高国民体质,根本是两码事。现在中国的医疗制度,只能无微不至地确保高级干部长寿再长寿,无法适应老百姓(特别是农村居民)的治病要求。这是明摆着的。水质和空气的污染,土壤的恶化,无疑是全球性的问题,但在有特色的体制的狂热驱动下,中国的问题更普遍,更严重,更惊人。这也是明摆着的。

金牌就是金牌,和人民的幸福,国家的命运,不能划等号。前苏联得的金牌不计其数,而今呢,金牌还是金牌,苏联安在哉?倒是很多没有得过金牌的国家,以体育健身,不靠体育夺标,老百姓过得很自在很幸福。金牌多,国运未必昌隆。中国的奖牌,是几代青少年和残疾运动员用汗水乃至生命创造的。至于那些威胁着全民族和子孙后代生存的大问题,理所当然,应该由领导一切的共产党负责。不能把青少年的成绩,用来掩饰或淡化领导者的过失。

根据以上事实,作出以上论断,我想是必要的,站得住脚的,有益的。如果有错,欢迎指正。
http://www.rfa.org/mandarin/yataibaodao/baotong-08042008080249.html

评中国向奥运展示一党制的努力 (鲍彤)

RFA独家:评中国向奥运展示一党制的努力 (鲍彤)
2008-08-06
本届奥运由中国主办。奥运的原则是非政治,中国的特色是一党制。我深信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绝对没有向奥运输出一党制的意图,同时,我也毫不怀疑他们有展示一党制丰采的雄心。

法新社
图片:中国武警站岗在上海体育馆外北京2008奥运宣传标语旁(08年8月6日法新社)

(文章只代表个人的立场和观点)
本届奥运由中国主办。奥运的原则是非政治,中国的特色是一党制。我深信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绝对没有向奥运输出一党制的意图,同时,我也毫不怀疑他们有展示一党制丰采的雄心。我认为,中国的官方媒体不会放过任何一句赞扬的语言,一定会把字字句句的日常友好语言,编簒成为对中国特色的一首首颂歌,献给一党制。

一党制和民主制的长短优劣,“谁战胜谁”,从十月革命算起,已经九十年了。苏联和东欧早已由老百姓作了结论。中国老百姓尚未宣布自己的结论,不过毛泽东和邓小平都发表过经典性的论断。1956年,毛泽东评论斯大林肃反,说,这种事情,西方国家不可能发生。1978年,邓小平评论毛泽东文化大革命,也说,这种事情,不可能出现在西方国家。一语破的,精辟极了,胜过几千个笔杆子写几百个《历史问题决议》。

一党制有没有优点呢?有,它有一个极其伟大的优点,就是心想事成。所以邓小平教导说,不要搞西方民主那一套,那是扯皮,麻烦,办不成事。一点不错,谁敢同毛泽东、邓小平扯皮?所以,1976年毛泽东宣布邓小平是人民公敌,1989年邓小平宣布赵紫阳是人民公敌,一前一后,统统易如反掌。每一级的领导人,遇到不同意见,都有权宣布对方为公敌,中国就成了冤假错案的原产地和高产区。我估计,几百万冤假错案是打不住的,应该是八位数。

效率之高,又何止冤假错案!凡是党的各级领导喜欢的,效率都很高。比如叫喜欢的人先富起来,只要党的某一级领导喜欢他,一眨眼,就有银行贷款。再一眨眼,就能以百分之三,百分之五之类的象征性价格,买到整座国有企业,确立崭新的私有产权。同样一眨眼,“批”走一大片土地,撵走一大批农民和居民,进行一本万利的开发。有人告状吗?好办,一眨眼,告状的人就丢掉了饭碗,受到了警告。谁胆敢报道这种负面新闻?那是泄露党国机密,非但记者,连报纸也立即遭到麻烦。如果诉诸法律,律师不是受到警告,就是受到阻挠,或者被取消律师资格,甚至被宣布有罪。直到触犯了众怒,最后一着就是随意动用警力镇压。五分钟一起,一年八万起群体请愿书事件,都是如此这般被一党制逼出来的。在今天的一党制下,拔地而起的贫富鸿沟,高效率的繁荣,高效率的腐败,高效率的掠夺,高效率的打压,高效率的封锁消息,互相配套。这就是申奥八年以来,尽管做出了郑重、明确、负责任的庄严承诺,中国的人权纪录和新闻自由记录却难以改善的背景。这就是老大难的秘密。

一党制的高效率,适用范围相当狭窄。凡是党的领导不喜欢的事情,一定寸步难行。国家定名为人民共和,五十九年了,民主的进度表,年复一年,就是拿不出来。为了争取申办奥运成功,中国政府1998年10月派出代表,直飞联合国,正式签署《人权公约》。申奥一成功,立即束之高阁,十年光阴浪费,就是不提请人大批准。做戏,效率很高,办事,效率极低。这次办奥运,托高效一党制的福,但愿真能使空气在瞬间得到净化,等奥运结束以后,老百姓要求改善空气质量,就不知道应该耐心等待到哪一辈子了。

制度好不好,有个晴雨表——不要相信嘴巴怎么赞扬,嘴巴是靠不住的;要看人们的脚在朝什么方向走。好的制度,有吸引力的制度,本国的人安居乐业,外国人也会不远千里而来,古话叫作“近者悦,远者来”,来,就是来归化入籍。经过奥运,经过展示,经过相互了解和比较,结果会怎么样?可以肯定,对中国,一定好评如潮;同样可以肯定,外国人不会潮水般地涌进来,倒是中国人,只要有可能,就会成千上万涌出去。我的预言,准确与否,留待今后的记录验证。
http://www.rfa.org/mandarin/yataibaodao/baotong-08062008133108.html

2008年8月2日星期六

在论坛博客发敏感帖的方法

抓捕河蟹的几点经验

相信大多国内网友都被河蟹所苦。河蟹这东西,张牙舞爪看起来挺吓人,但一旦擒获在手,清蒸白灼黄焗味道都不错。下面教大家几招抓捕河蟹之道,大快心头所恨之余又可满足口腹之欲,如再加三斤黄酒,岂不快哉!

河蟹之道,首先是封IP,其次是封域名,黔驴技穷最后是搞过滤。对于突发事件,大多是用关键词过滤。抓捕之精要,就在于如何发现蟹踪,绕道而擒之。

关于视频:

国内大多视频网站都是先审后发的,如果非要传到国内,建议片头用个三秒李宇春什么的,然后再接现场视频。一般审片的人只看几秒,全看他们得累死。

传到外面的视频网站的话,视频的说明尽量不要使用事件当中相关的地名人名及诸如暴乱游行之类的字眼,传到国内也一样。我做过试验,现在的和谐方式主要是关键词式过滤。只要网页中包含了事件当中相关的地名人名及诸如暴乱游行之类的字眼,网页的链接会被中止,然后你要等个几分钟才能重新链接。如果你在共用出口的一个大局域网,如学校,一次中断链接可能导致整个局域网不能访问对应的网站。

一些个主要的视频网站,如Youtube,在不同国家和地区有分站,例如我就比较喜欢用youtube.hk,搜索的时候我喜欢用http://www.google.com.hk/,在某些站点被和谐的时候,可以灵活使用。

至于非得使用事件当中相关的地名人名及诸如暴乱游行之类的字眼,建议参阅我以前写过的使用火星文一文,可以回避一下,这个是个智力游戏,能不能赢看你的创造力。

关于图片:

与视频的发布原则是一样的。一般说来,互联网还不具备图片的搜索能力,国内就更没有这个能力了。只要图片的标题与说明不涉及事件当中相关的地名人名及诸如暴乱游行之类的字眼,被爬虫找到的可能性并不大。

对于视频与图片,不使用上述字眼,毫无疑问是不利于传播,起码搜索引擎就搜不到了。其实这个也不必太担心。一方面,搜索引擎早就关闭了这些词汇的搜索,写了也搜不到;另一方面,没什么传递比P2P方式更可靠。你只要把链接告诉你的10个朋友,然后也请你朋友也这么做,每个人只要做十次,全世界就知道了(当然,重复的不计)。

关于文字

这个东东比较麻烦。除了上面我讲的建议参阅我以前写过的使用火星文一文,其实还是有办法可以想。互联网站分很多种,从管理来说,有北新办直接管的,有各省市属地管理的,有在册的的新闻网站商业网站,也有只是备案的行业网站个人网站甚至完全没有备案的小黑网站。毫无疑问,监管力度是分级分层次的。层次越高的网站越不容易生存,但这个也不是必然,强国在某些话题上生存能力就挺强的。怎么说那也是个国家对外的言论窗口,她要立牌坊我们就有可能免费讹场友谊比赛(不明白?问你爸去!)。

其次是网站的发布形式。新闻方式几乎就不要想了,新闻跟贴管得也紧,论坛跟新闻跟贴差不多,博客相对松些。海量了,也不容易管得过来。即使这样,也是有分别的。如果只是以HTML方式呈现的页面,就比较容易被搜索并且和谐,如果是Ajax实时去读一些内容的网站,如评论,就比较不容易被发现。Ajax对搜索引擎支持力度较弱的缺陷,也往往是大家抓捕河蟹的好机会。如果我们发现有些网站,在读取内容时网页地址不变而内容发生变化,这往往就是用了Ajax的相关技术,一些大网站为了所谓了用户体验,往往还比较愿意用这些个技术。大家不妨就把内容拼命往上贴。例如,各大网站博客的评论,大多是使用了Ajax技术,这在搜索引擎里也往往是搜不到的。搜索引擎搜不到的东西,养蟹专业户们也往往没什么办法。

写到这,大家大概知道怎么做了吧,挑一些名博之类的,把想贴的东西贴过去吧,除了博主,几乎没人删,嘿嘿。当然,如果不过滤网址的,那就贴视频文字之类的网址吧。

届时,我们就可以扒开那些河蟹的腹壳,拆掉它的爪爪,斥之: Too Simple, Sometimes Naive!

2008年8月1日星期五

莫之许:反韩,也是没有办法

前几天,偶然和几个搞军事文化产品的人士在一起聊天,听说,当前军事影视题材面临空前危机,一是两岸关系日趋热络,国民党重新上台执政,这个,内战题材是不怎么好碰了。。。。。。二是中日关系春暖花开,这个,抗战题材也不好碰了。。。。。。。而中美关系嘛,是所有外交关系的重中之重,这个,抗美援朝题材,也碰不得。。。。。。。总之,说来说去,银幕荧屏上的我军,看来一时是战无可战啊。。。。。。。


同样的,广大愤青这几年来,也逐渐陷入到战无可战的境地去了,排名前三的假想敌美、日、台,YY的空间都不大了。愤青的情感需求不能满足,当然会刺激专为愤青提供精神产品的相关媒体,我的朋友魔鬼教官曾经总结,《环球时报》的头条长期以来不外是:美日又有新阴谋,台独又有大动作,如今,在新形势下的题材危机面前,《环球时报》连同后起之秀如《国际先驱导报》、《新快报》等,陷入到痛苦的思索中,并逐渐将题材调整到韩国和越南(请注意,最近关于中越南海问题的帖子和报道出现频率的上升)之上,把韩国、越南(或许还有印度为候补)作为充气娃娃替代一下,乃是符合愤青和愤青专属情感消费品提供商双方的利益的,其出现也是必然的。。。。。。没有办法啊,需求如果长期得不到满足,是要坏事的。。。。。。

题材危机,也给“嫖愤青”老师这样的无间道提供了机会,希望《新快报》等愤青专属精神产品提供商们的记者编辑们注意提高水平,避免被忽悠,尤其是现在网络上无间道很多,比如上次那个什么范跑跑代言耐克的作者,其实也是无间,夏澈丹者,“瞎扯淡”也。要是在题材危机之下,连这样简单的谐音技巧都识破不了,那可就丢人丢大了。。。。。。切记切记。。。。。。

顺便提供一个题材危机的实例,当初,范跑跑老师在地动山摇之后,心中思潮万千,就写了个帖子,跑到天涯闲闲书话来寻求心理安慰,这本是个闲在的地方,几个散淡的人,就此展开相互抚摸,不外是BBS 的老套路,不料,当日座间却埋伏有一位《新快报》的记者,于是,范跑跑就从一个平时每日没几个主贴也没多少人光顾的小坛子,走向了全世界,极大地满足了包括郭跳跳在内的广大愤青的情感心理需求,说来说去,也是题材危机闹得啊。。。。。。

朴芬庆(嫖愤青)老师真的存在吗?

官员是这个社会的火药桶

官员是这个社会的火药桶


冉按:这是应广州《同舟共进》杂志之请而写的一篇文章,刊于该刊第八期。要想全尸是很困难的,如能得其此篇之意就算不错,今特刊于此,以飨众位友朋。2008年8月1日7:32于成都



这几年群体事件越来越多,令海内外有识之士高度关切,亦引致吾国民众的不安。诱发群体事件的原因甚多,有不少人探讨,同时也有人提出相应的解决方案。在有的人看来,提出一般的解决方案不过瘾,要来彻底解决的一揽子方案更为耸动视听,如此严重的社会问题,下猛药当然来得痛快。但真正于社会的良性发展,得依靠温和务实的举措来改进。我们都知道说中国加速民主自由制度的改革,是真正彻底抑制群体事件爆发的良药。但在这个利益博弈的时代,要官方立马放弃他们不当之利益,全部还利还权于民,恐怕只是民众单方面的良好愿望。说白了,任何良好的愿望都要靠实力来达成,因民众的博弈能力尚不够,官方利益集团的力量不愿轻易放弃他们垄断的不当利益。没有什么谈判不是靠实力的,要有议价与叫板能力,才能与对方签下相对平等之合同。总体来说,吾国人数虽然众多,但愚民甚久、信息屏蔽,使得不少民众意识不到自己的权益受到相当之坑害,且呈不易团结起来的马铃薯状态,于是强硬的官方便常常不把民众的抗争当回事。



但问题在于,官方应该深刻地意识到,民众权益意识的觉醒,维权意识的高张,所获信息的丰富程度,别说是改革开放初期的八十年代不能比,就是与十年前也大为不同。我的意思是,官方应该务实地逐步还权还利于民,即便你再爱自己的利益,也应该意识到对手的维权意识与能力的增长,给官方带来的新课题。没有什么一以贯之的管理方式值得你为之殉葬,更没有什么放之四海的僵化教条,应该与时俱进。官方应该放下傲慢的态度、死不认错的面子观念,以及只有自己一惯正确的不当想法,务实而温和、依法而理性地推动社会改良,不要把强大的军队与丰盛的税收,当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迷信来看待。当你把强大的军队与丰盛的税收当作不可一世的迷信之物的时候,这个你本来可以仰仗的工具就会成为套牢你的绳索,让你深陷于对它的迷信而不能自拔,缺乏去寻找灵活变通处理群体事件的动力与办法,最终增加了治理成本,积累了民怨,使得整个社会随时处于动荡的边缘。换言之,不要相信人治,因为是人都有局限,是人都会犯错。受控于人治的人群,没有独立思考能力,因为没有法治的约束,只有把跟着领导犯错当作金科玉律来遵守。事实上,正是由于领导没有制度的约束,往往是他们犯错误后去找公安警察来弹压,让公安警察与民众成为直接对抗的前沿,最终演变成像瓮安事件里民众对公安及政府部门的冲击。



由于我们没有真正能监督政府及官员的制度,因此吏治不靖,官员贪腐成风,大有蔓延之势。当一个社会中不少人把考公务员和当官,当成是最好的职业,作为人生最好的投资的时候,这个社会一定是官员的天堂。换言之,用投入与产出之比来换算,官员无疑是当今社会最好的一个收益群体。他们的收益来得如此轻巧,那是因为民众无法无能监督,媒体不敢或者无法监督,而管理官员的上级则是他们的利益共同体,至于下属他更是手握升迁之大权,没有人敢冒险犯上。总之,一切都朝有利当官者倾斜,这才是当今社会的症结之所在。也许要立马进行系统的全方位的制度变革,还有很大的阻力与困难。说放开报禁,官方或许都会嫌脚步太快,那么官方的确应该开放媒体的批评功能,赋予媒体一定独立而不受制约的批评能力。有这样的批评功能,五月一日起颁布的“政府信息公开条例”才不会徒具空文。信息公开一旦成为政府施政的保障,那么政府领导犯错的概率将会逐渐降低,那些与商人勾结而损害民众利益的拍脑门工程,就会减少,如此一来,由民怨民愤所引爆的群体事件,自然就会减少。



说句实在话,或许不能说现在所有官员都贪,但贪渎的百分比似乎在逐年上升,因为这是制度造成的贪腐。你可以拿政府垄断的数据来压服我,说贪渎的比例在下降,但民众可以从直观的社会风气体察个中大概。一方面你要搞信息垄断,另一方面你又要说吏治在好转,同时还要民众相信你的说辞,天下没有这样的好事等着你去占便宜。他对着你的电视镜头或者公开时刻也许不敢讲真话,但并不妨碍民愤在私底下潜滋暗长。这就像地壳乃至地幔下的运动,我们很难观察到,但你不能否认地下正在聚集能量,说不准哪个时候就会像地震一样释放能量。而这能量,我们需要准确预报,这准确预报,则需要制度建设。而制度建设,从世界范围来看,诸种制度相较,截至目前为止,只有民主自由才是有效之方。



稳定固然很重要,但稳定不可压倒一切。当一切都被压倒的时候,稳定也就不复存在,只有乱象了。为了暂时的稳定,不惜使用雷霆劈雳手段,看上去很符合“坚决、彻底、全部、干净”的臆想状态,但事实上早已深埋着下次更大规模爆发冲突的引子。此种判断,毋须多么高深的学识,只须对中国的历史与现实稍加了解,即不难侦知。有矛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掩盖矛盾;有利益纷争亦很正常,可怕的是不寻正常之渠道,法律之保障来解决,而是通过黑道或者权力来解决弹压,那种认为权力可以解决一切的傲慢态度,的确害人非浅。这种傲慢态度,使官员们滋生简慢无礼的工作作风,于是拖拉瞒报,管卡压,坑蒙骗,到了不可收拾的时候便祭出武警公安之旗,把他们推到第一线,使用强硬手段,来阻止民情汹汹之民意表达。所谓防微杜见,察小于未萌,不仅是对官员要求甚高,而且更需要制度的保障,才能最终减少群体事件的发生。制度不变革,吏清不靖,一些官员难免因为托大、傲慢、思维僵化、贪墨捞钱、打压民众、与民争利,而成了民众的对立面,成了民众的对立面就不可避免成了社会的不安定因素乃至火药桶。2008年7月16日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