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补充：当回喉舌过把瘾

当回喉舌过把瘾

每一个健全人，出于生存的需要和对自己理解力的尊重，都有表达的欲望，也有表达的自由。这是常识。但是，为什么人们老是觉得在喧嚣的主流话语圈外，还有一个沉默的大多数之呢？在我看来，这恐怕是一种误解，是因陈旧的话语空间概念误导而产生的错觉，是落后于互联网时代的明日黄花。今日的网络，早已是实话与谎言齐飞，大腕看网民脸色了，说话的空间和调侃的质量都蒸蒸日上。当然，保持沉默也是一种权利和表达方式，至少可以说是懒得理你。比如，正龙拍虎，一些参与鉴定的专家至今不肯吭声，算是比较极端的例子。

现在，与世界是平的这种浪漫的说法相对应，声称世界是凸的或者凹的，也言之成理。但我更倾向于认为世界基本是透明的。我的依据是，小小寰球，事情不论大小，如果涉及公众利益，纷纷质疑，响声四起已经是常态。这是好事情，但也衍生出一种怪象。一旦事态越演越烈，众目睽睽下，肇事或者利益攸关方，面对公众的追问，保持沉默好像成了克敌制胜的法宝。不得不开口，也是顾左右而言它。

比如，地球人都清楚国足是史上发挥最稳定的球队，国人还是盼他们在奥运会上水平有所波动。结果在意料之中，但很让人失望。尤其是，事后听不到责任人的一点解释，连自辩都没有，就更别指望道歉了。倒是女足没练“叉腰肌”，男足队员比赛期间私自开房之类的八卦笑话满天飞舞。好在今非昔比，球迷们憋着一口闷气苦盼转机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于是乎，谢天谢地谢亚龙，“国足道歉信”粉墨登场了。该信虽然貌似虚拟，但以求真为务，竭力模仿当事人口吻，大可让因此郁闷的人一浇胸中块垒，得到“你伤害了我，我不得不一笑而过”的非凡效果。

如你所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立刻有人出来澄清道歉信是捏造。也就是说，他们嘴上的拉链开裆了。其中的规律是：肇事，然后在叩问中沉默，网民们情绪酝酿到高潮，久等无奈，只好自问自答。而这个方法，竟有如此神奇的效果，屡试不爽，难怪会蔚然成风。房价太高，疑似假造的万科松山湖会议纪录，与其说是揭开了房地产开发商但求利润无情竞争的内幕，不如说是道出了被房子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小民的心声。而幼儿园级别的黑客，假冒清华大学校长的发言，在道出他眼中的教育真相的同时，不忘用不雅的语言卖一个破绽，以获得独特的幽默感。三鹿奶粉造孽造下肾结石宝宝的恶果之后，爆出重金“公关”搜索引擎公司以掌控新闻话语权的危机处理方案，所牵扯的利益相关方的动作，看上去也有十分合乎逻辑的现实基础。

这些智慧爆棚的网民们的努力，在我看来无非是要告诉体育大拿、奶粉大亨和地产大鳄，你们缄口不言回避事端的做法已然失效了。钱多权大不等于日子好过，更要切忌自作聪明。这年头，谁比谁傻多少啊？既然打死你你都不说，有人主动请缨为你代言乃是必然。如果你硬要讲代言人没有授权不算数，那么人家自愿当一回喉舌过一把瘾，难道不成么？

南方都市报9.12.评论版